黎笑眉捧着杯子，转头看过去：“又是司澈他们吗？”
她朝他张开手：“我来跟他们说。”
戴观宴却没给手机，道：“浣城的电话。”
黎笑眉就缩回了手，不想跟那边的人打交道。
戴观宴握着手机，走远了才接听。
电话是浣城打过来的，但不是戴家的人，而是宋天烨。
“找到人了？”
“嗯。”
“找到了你不跟我说？”宋天烨的声音微微扬了起来，对他这只有一个字的回复很是不满，“你该不是把她藏起来，连我都瞒着？”
戴观宴道：“是她不想见任何人，说什么没脸见我们。”
“她要是觉得没脸，就不会一个人灰溜溜的从F国跑回来。她倒是挺住啊，继续争啊！”宋天烨挺生气。
“她把孩子也带回来了。那边恐怕是不罢休的，所以东躲西，藏，不敢被人发现她的行踪。”
宋天烨沉了口气，又问了问乔子珺的近况，戴观宴道：“我这儿还能盯着，暂时没什么事。她也聪明，没敢跑得远水救不了近火的程度。”
“那行吧，你先陪着，等她想通了再说。”
结束通话，戴观宴刚要收起手机，又一个电话打过来，这次是乔子珺的。
他仍旧接起来，坐在一块石头上。
这是个视频电话，那一头露出的是吉米的脸，对他摆手打招呼：“嗨，戴叔叔……”
黎笑眉握着半杯牛奶，就着昏暗的光线，看戴观宴在那里打电话。因为距离远，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见他坐在石头上了。
说什么呢，居然跟戴家的人能聊这么长时间？
他什么时候跟他爸妈关系和谐了？
等戴观宴结束通话回来，她道：“你该不是告诉他们，我怀孕的事情了吧？”
戴观宴看了她一眼，接过她的空杯子：“你要是想的话，我可以跟他们说一个。”
“别，还是算了。我怕他们太过‘关心’。”顿了下，她倒是起了聊聊他家人的心思。
她抿了下嘴唇，示意戴观宴坐下，两人挤在一张躺椅中。她问道：“戴观宴，你家里人为什么那么不喜欢你？”
她问得直接，没给他留点儿面子。
她以为，只是他小时候太调皮做过什么坏事惹人厌烦，又或者他闯过什么祸，让家里付出了大代价，或者……跟他当年离家出走有关？
那时候发生过什么大事？
黎笑眉对于他在浣城的生活，始终是一知半解。就连跟他相熟的蓝心羽，对他也只是稍微了解。
她也以为，戴观宴能说点儿什么，却感觉到了他绷紧起来的肌肉感。
这是防御的信号。
黎笑眉又抿了下嘴唇：“如果你不想说的话……那就算了。”
逼着问，只会把气氛搞僵了。
只要不影响到她，伤害到她，她可以不管不问，反正日子都过得那么长，也习惯了这种相处模式。
戴观宴沉了口气，缓缓道：“他们不喜欢我，是从我一出生就开始的……可能我就不该在这世界上吧。”
他垂眸看她：“你知道这世界上有一种人，生来就是不受欢迎的吗？”
“他没做过什么，但就是不受人喜欢……”
他轻淡的语气，仿佛这不是一件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他活得好好的，潇洒自在，不受别人欢迎，他就自得其乐的那种洒脱感。
黎笑眉却心疼了，望着他泛青色的下巴。
她摸了摸他的脸，长成这样子，小时候必定也是好看的，怎么会生来就惹人讨厌？
就她有限的眼界来猜想，要么，就是他的生辰八字不好，克六亲。要么，就是他的存在，是戴家的羞耻……比如，私生子？
可是，她今年去参加戴家的家族祭祀，曾经看到过戴观宴在族谱上。除去戴观舒之外，他是戴家四房堂堂正正的长子。
“算了，别想了，我也不问了。”黎笑眉觉得，既然他已经在南城落地，他们也即将迎来自己的第一个孩子，那就是他在这里生根了。
戴家不喜欢他，但他是她的丈夫，她要！
戴观宴摸摸她的头发，苦笑了下。
夜晚，他等她睡着时，男人轻轻的侧起身体，看了她很久，无声的说道：“黎笑眉，是你说的，一辈子……可要说到做到啊……”
天不亮时，他就起来了，做了早餐。黎笑眉睡醒时，他已经走了。
张妈牵着狗子回来，跟她说了一声，又道：“早餐是先生做的，太太，先生这里……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啊？”
张妈指了指脑袋，他觉得驸马爷的转变太大了，她都惊着了。
黎笑眉瞧着碗里的芝麻糊，她刚才喝了一口，尝出来里面有红枣，还有花生的味道。
那男人，大概是终于有了做父亲的自觉，想给他的孩子吃得好点儿吧。
她拿起手抓饼咬了一口：“还不错，你也赶紧来吃。”
……
不久之后，黎笑眉就迎来了浦隋玉一行人。
她把旺财带到工地上的用意就是看护她带过来的那几样红玉藏品，毕竟这里人多眼杂。旺财通人性，除了黎笑眉，连张妈都不能随便进去。
“我这些年收藏的红玉，全部都在这儿了。”黎笑眉指了指那些翻开盖子的藏品。
浦隋玉一眼看到自己亲手做出来的凤尾戒指，拿了起来：“这是我做的……想不到，竟然跟你的那只戒指是同一个源头。”
黎笑眉看了眼自己的婚戒，说道：“那么隋玉小姐是从哪里得到这枚红玉的呢？”
浦隋玉想了会儿：“应该是在旧货地摊上……旧货市场，这种零碎散玉挺多的，并不奇怪。”
黎笑眉点了点头，也是。
在战乱年代，玉是可以换钱的，更不要说这种质地上乘的红玉。一块小小的边角料换两个银元就可以过吃一阵子了。
黎笑眉将那些藏品全部移交给了浦隋玉：“那就麻烦隋玉小姐了。”
浦隋玉笑了下：“你倒是放心？梧桐饭店的大小姐就是大气。”
黎笑眉道：“隋玉小姐，你就别取笑我了。且不说霍先生有多少家底，你自己的收藏，恐怕能建起来几座博物馆吧？还能在乎我这点儿小玩意？”
再说了，这些红玉上面，吸附着“邪气”，也就是解语所说的能量。谁知道了，还能不害怕的？不怕被缠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