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开了,黎笑眉快步走出去,戴观宴跟在她后面。
黎笑眉刷房卡开门,回头对着男人道:“这里没有你的东西,回你家去吧。”
说完就要关门。
戴观宴挤了一只脚进去,黎笑眉关不上,气冲冲的瞪他。
“戴观宴,你做错了事情,永远就只会用这死皮赖脸的一招吗?你就吃准了我一直会这么糊里糊涂的放过去,不会跟你计较?”
是她对他太宽容。
因为有人说,夫妻之间不能太斤斤计较。过于计较,日子是要过不下去的。
所以,他们间歇性的吵架,上一次吵完,还没个结果,就糊里糊涂的又在一起了。
周而复始,循环往复。
可是,她越来越觉得,这婚姻里有病,治不了根,总是在复发。
她再难过再生气,他都是一副“你总会原谅我”的样子。
戴观宴微微蹙了下眉心:“我知道你很生气。”他顿了顿,眉心皱得更紧了一些,嘴唇却抿成了一条线,堵在门口,不出去,也不让她出去,跟门神似的。
黎笑眉看他那样儿,心火就蹭蹭的往上蹿。
她想说很多很多委屈的话,说她不喜欢被人丢下的感觉,可说了有用吗?
他心疼吗?在乎吗?
如果他在乎,又怎么会没有来找她?
在他的眼里,他已经认定了,她会留在原地等他,永远都不会离开。
所以他大可以做完他的事,再不紧不慢的来找她。
而悲哀的是,似乎真的是这样。
她就坐在那里,傻傻的等了他那么长时间。
黎笑眉紧绷的身体,在那一瞬间忽然就松懈了力道,肩膀塌了下来,愤怒的目光也瞬间失去了光芒。
忍着眼底泛上来的酸涩,她倔强的转过身,砰的一声关上卧室门。
戴观宴望着那扇门,感觉……她关上了对他敞开的心门,一时怔忡的望着,很久都没挪一步。
夜深时,黎笑眉穿着冬衣,从卧室里出来,看到客厅沙发上睡着的男人。
那么高的个子,再宽大的沙发他也只能缩着身体,毛毯也只能盖一半。
黎笑眉没有叫醒他,脸上也没有半分表情。
这种求和小把戏,她看过太多,早就无感了,更不会觉得心疼。
她走了,订了凌晨的动车离开。
至于留在戴家的行李,也没什么重要的,他要扔了就扔了,她正好换新的。
……
戴观宴醒来时,看到卧室房门是开着的,进去一看,被褥整齐,床垫上一点儿余温都不剩。
他给黎笑眉打电话,没人接,给她发微信,过了一个多小时,她回给他:回家了。
手臂垂了下来,他长长的叹了口气。
哄不好了。
初六,本来就打算回南城,但黎笑眉先走一步,戴观宴一个人回浣镜舍韵。
陶慧宁看到他,冷声道:“你的翅膀是越来越硬了。不打招呼就带她回家过年,又陪着她在梧桐饭店住了那么些天。你当戴家是什么地方,随便你玩儿呢?!”
戴观宴一声不吭,任由陶慧宁数落。
陶慧宁说了半天,嘴都说干了,戴观宴也没个回应,不由更加气恼。
“你以为不说话,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
“戴观宴,你老实说,你突然对黎家上心,是不是想借着黎家的势力,跟观亭争继承人之位呢?!”
戴观宴直到这时,脸色才有些微波动。他冷声道:“那么你觉得,自顾不暇的黎家,有那实力吗?”
“哼,你最好是没那心思!”陶慧宁一声冷哼,“我们也不可能给你这个机会。”
歇了几秒,陶慧宁的语气缓了些。“你要安心帮扶着观亭上位,以后才会有你的好日子过,毕竟你们才是一起长大的兄弟姐妹。观亭善良,他会记着你的好。”
戴观宴听过这样的话无数次,心里从未起过波澜。
可此时,听着“善良”,“好”,这两个词汇,脑中浮现的是黎笑眉的模样。
陶慧宁只看到戴观宴柔和下来的表情,当得到了他的承诺,放过了他。
只是人还没走,看到戴文雄从楼梯上下来,对戴观宴道:“跟我进来。”
看到丈夫出面,陶慧宁抿了抿嘴唇,没说什么话,看着那父子二人进了书房。
她不但没有阻拦,唇角还微微上扬了起来。
他们夫妻的目的一直都是一样的。她已经唱过白脸,就有人唱黑脸,让戴观宴记住,绝对不能生出二心。
……
书房里,戴文雄走到博古架那一侧。
书房光线昏暗,让人感觉深刻的压抑。
博古架上,除了摆放的古玩之外,还有一把长长的戒尺。
戴观宴每次走入这里,就仿佛进入了梦魇一般。看到那把戒尺,后背肌肉的记忆就活过来了一样。
肌肉也在这时绷紧。
果不其然,戒尺落下,啪一声响,皮肤火辣辣的痛感蔓延开。
他在南城两年多,已经很久不曾尝过“竹笋烧肉”的滋味了。
戴文雄冰冷的,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响起来:“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吗?”
戴观宴咬着牙,一声不吭。
于是就有了第二下,第三下,第四下……
男人笔直的站着,不知道挨了多少下,冷汗从额头滑落,模糊了他的眼睛,他也只是晃了晃身体。
戴文雄看到他后背的衬衣布料破裂,鲜血染红他整个背部,这才停了手。
“不知道错,那我就一一告诉你,你且跟这痛一样的记着。”
“第一,我让你去黎家,是有联姻的意思。但黎家落破后,我曾指示你进入梧桐饭店,掌控饭店的主导权,你却一个字都没听进去。你以为,远离了浣城,你就自由了,可以不用听我的了?”
“那么我告诉你,只要你还是我的儿子,你就永远都摆脱不了。不管你走到哪里,这戒尺一定会落在你的身上。”
“第二。”戴文雄绕着戴观宴走了一圈,在他的正面站定,“你之后又私自进入梧桐饭店,成为饭店的总经理,却暗中挑衅谭家。你想干什么,当我看不出来?”
“你明知道,谭渊跟戴观喜有过婚约。谭渊被谭家罚去南城做个小经理,看似是在平息那件事,可他们能白白吃那个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