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笑眉想等下一部电梯，或者换另一边的，可谭渊就在旁边，说不过去。
她只好装视而不见，抬脚进去了。
电梯里只装了四个人，空间绰绰有余，黎笑眉却觉得空气窒闷。
她垂着眼皮，低低的看着斜下方四十五度的位置。
那地方更没什么好看的，钢板擦得太干净，只能看到几个人的裤腿，鞋子。
她捏着手包，手指轻轻的敲打着皮面等时间，一抬眸，不经意的看到倒影中戴观宴的脸。
他在看她。
两人的视线碰上时，他也没有挪开眼，肆无忌惮的看着她。
却是黎笑眉先转开了脸。
不想看到他。
这时电梯叮的一声，已达餐饮部。门一开，黎笑眉对着谭渊笑：“谭总，请。”
谭渊点了点头，三个人陆续走出电梯，忽的脚步微微一顿，侧头看了眼戴观宴，问黎笑眉：“他不一起吗？”
黎笑眉的面部肌肉只浮起一点点笑意：“他是安保的主管。”
谭渊怔了怔，看了眼黎笑眉，淡笑了下就没再多问了。
一直到包厢里坐定，黎笑眉让谭渊点餐，再介绍了几个特色菜让他参考。
谭渊点了几道菜，将订餐笔记本交给服务员，黎笑眉倒了酒，只是还未入唇，想到她强迫戴观宴戒烟戒酒，她微蹙了下眉，将酒换成了饮料。
谭渊疑惑的看她，黎笑眉找了个理由：“酒是好酒。不过前阵子去体检，医生建议我尽量不要喝。我一时忘记了。”
“对了，谭总之前说，要介绍朋友认识……？”
她还记着谭渊说要介绍投资人给她认识的。
谭渊笑了下，拎着筷子朝面前的冷盘点了点，抬眉瞧她：“这顿饭，其实是为了我那个朋友吧？”
黎笑眉憨笑：“当然不是。这真的是请谭总吃饭，为我们以后美好的未来。”说着，拿起玻璃杯，“以饮料代酒，感谢谭总对我们梧桐饭店的赏识。”
谭渊笑：“刚才还说是朋友，现在一口一个谭总？”
黎笑眉愣了愣，狡黠道：“你不也一口一个黎小姐？”
谭渊摸着下巴思索了会儿，眸光透着狭促：“黎笑眉？”
“谭渊。”
两人相视一笑，黎笑眉：“吃菜吃菜。”
过了会儿，服务员推着小车上菜。黎笑眉一开始没注意，当她看到戴观宴时，差点被饮料呛到。
什么鬼。
此时，戴观宴穿着服务员的工作服，但遮掩不了他一声矜贵气。那姿态，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是某高层微服私访。
尤其，就在不久前，黎笑眉还跟谭渊说他是安保主管。
“你……”黎笑眉捏紧了玻璃杯，眼底藏火，压着嗓音问，“你什么时候做起服务员了？”
戴观宴不紧不慢的将菜盘子放在桌上，淡声道：“客服部缺人。安保主管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
黎笑眉：“……”
这人，平时不见人影，不想见他的时候乱窜。
黎笑眉气他，这会儿这点小事，反倒不值得她发火了。
因为是贵宾包厢，服务员站在一旁随时待命照顾客户需求，戴观宴没有出门，就站在黎笑眉的身后，盯着她。
黎笑眉继续无视他，跟谭渊说起别的事情，只是总觉得被他的目光盯得不自在。
她捏了捏手指，喝一口饮料，却不小心拿错了杯子，喝到了她之前倒的酒。
她皱了下眉毛，脾气有些控制不住了，开口：“这边不需要你的服务了，去门口等着吧。”
戴观宴站着没动，声音有点散漫：“客服第一要责，就是让顾客满意。安保第一要责，是保证顾客安全。你知道你招待的人是谁吗？”
他看向谭渊。
黎笑眉觉得不对味儿了，看了眼谭渊，再回头看向他。
谭渊微扬了下眉梢，将旁边的座位挪开一点：“站了那么久，坐吧。”
戴观宴一点都不客气，在谭渊旁边坐了下来。大爷似的拎起筷子，吃了两块糖醋肉。
黎笑眉这会儿顾不上他的无礼，狐疑的看向谭渊。
不是说，只是见过面，但不熟悉吗？
戴观宴瞧见黎笑眉还在盯着谭渊看，轻嗤了一声，捏着筷子拨弄餐盘里的肉，散漫道：“浣城不要你了？在南城待这么长时间。”
谭渊应对自如：“你没看到我在这边有公事要忙。不像你，有长居资格，戴驸马。”
你来我往，唇枪舌剑，有硝烟的味道。
黎笑眉在在一边听了几句，越发迷糊了。
不熟悉，还能这么怼人？
戴观宴拎着汤勺给自己盛汤，慢声道：“呵，我还以为你在躲戴观喜的追杀呢。”
戴观喜？
好像是戴观宴的哪个姐姐或者妹妹。
她没怎么去浣城，戴家人的脸都没认熟悉。
又听戴观宴道：“他原本是我未来姐夫，但出于某些原因婚事作废。谭家因为这件事震怒，将他踢到了小公司，不然，你以为你能见到浣城谭大少？”
黎笑眉：“……”
听不懂，但信息量大。
可是，她也不明白，戴观宴为什么这个时候跳出来，早前他干嘛去了？
还有谭渊，说什么不熟……
“我跟他确实不熟，也就见过一次面。但宴少的名声，在浣城太过‘响亮’，如雷贯耳。”
谭渊垂着眼，用小工具切开螺肉，一小片一小片放在盘子上，整齐码放，就跟他说话一样，不紧不慢。
黎笑眉虚应着笑了下，暗自琢磨，大概这两人名声都不怎么样，所以见面时就干脆互作不认识？
可是……她看向谭渊，这么个儒雅有风度的人，怎么都无法想象他跟“品性败坏”四个字扯上关系。
而且，做背调的时候，没感觉这个人有问题。
她看了眼武琰，武琰跟她眼神交流了下，意思是回去再说。
因为戴观宴的突然打扰，黎笑眉与谭渊的这顿饭吃得有点潦草，不到一个小时，谭渊就说还有工作，就先行离开了。
黎笑眉将他送出饭店大门口，转身对着戴观宴就变了脸：“你什么意思？不知道我在跟客户见面吗？”
旁边有人经过，黎笑眉疾言厉色：“戴主管，注意你的分寸，下次再这样，你不用来公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