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来得快,去的也快。
摊牌之后,爆发出功力之后,柳湘莲才知道自己刚刚面对的是什么怪物。
领头的李大人,身形一闪,就消失无踪。
大众脸窃吾,一苇渡江。
变态男飞澪,冲天而起就这么飞……飞走了!
“真是一群怪物,玛德,什么破世界,我只想躺平,都不行吗?”
柳湘莲连忙去瞧船家,至于他女儿,已经没有任何生还的可能性了。
“船老大,船老大,醒醒!”
柳湘莲使劲摇晃着船老大,但对方就像是醉死过去的人一般,瘫软在地上,死沉死沉的。
“别晃了,他已经死了!你看,他的胸口。”
船老大胸口鼓成打包,一些碎骨隐隐约约可以看轻在其中滚动,胸骨尽碎,心脏爆裂,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
“为什么?这些人为什么这么狠!”
“因为他们是强权。”
柳湘莲垂头丧气,不明白人和人为什么要自相残杀,或者说不明白那样的强者为什么要杀两个完全对他们没有任何威胁的普通人。
甄珂艾也为心中的难过轻轻啜泣,还未盛开的花朵,就要如此无疾而终了么?
柳湘莲以为甄珂艾被吓哭了,虽然也很感伤,但还是强笑着:“可爱,放心吧,这些高来高去的高手,和咱们交集很少的,你是甄家的大小姐,没有谁会随随便便得罪你们家那样的庞然大物的。别害怕。”
“我……我才没害怕呢。呜呜呜……对不起,我给你道歉。”
“给我道歉干嘛?我一个男子头一回遇到这样的凶人也很害怕的好不好,何况你这样娇滴滴的纨绔小姐,你未免对自己的要求太高了吧。”
柳湘莲这会还真的觉得甄珂艾有些可爱,这么小小的事情也值得给你自己专门道个歉。
甄珂艾心里发苦,她知道柳湘莲不知道她在道歉什么,可是真要她和盘托出曾经杀了柳家一百零八条人命,她……不敢。
杀人如麻的女魔头,也有胆怯的一刻,和柳湘莲每多相处一天,她的胆怯就更甚一分。
甄珂艾痛苦的表情终于还是引起了柳湘莲的思考,很快他就知道甄珂艾在想什么了,大度的笑道:“嗨,你是说,你们甄家灭了我们柳家这事?”
甄珂艾犹疑得点了点头,这么说应该不算是欺骗吧。
老实说,柳家被灭对柳湘莲的震撼远远没有渔家父女死在当面对他带来的震撼,柳家人他根本就没有见过,那个什么燕云侯柳安西他都不知道是高是矮,是胖是瘦,怎么共情?
“这和你没什么关系?那时候,你顶多四五岁吧,还没断奶,大人的事情就让他们自己解决好了。”
甄珂艾心中一叹,柳湘莲是将自己忘得死死的。
他难道对当年那个小小的身影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当年,一个六岁提剑的小姑娘可是没少杀人呐。
“再说了,冤有头债有主,这事要真论起来和你们关系也不大,真正的凶手另有其人,你们顶多算凶器。”
柳湘莲意有所指的叹道:“如果你真觉得对不起我,就给我一些银票,让我盖一座大大的庄园,将来给我娶上十七八房娇俏的老婆,那我就感谢你八辈祖宗!真的,过去的恩怨就让他随风去吧。”
真和甄家没关系?
这话柳湘莲自己都不信,如果这事轮到他头上,别说幕后凶手还有凶器,就算是凶手的狗他也要迁怒,也要赶尽杀绝。
但是这莫名其妙的仇恨,他并不打算背负在身上。
自古以来,成王败寇,造反这种事情,高收益高风险,柳家既然要投资,失败了那也是命。
噗嗤!
甄珂艾破涕为笑:“你这人,真是没有一点正行,真不知道你那句话是真的,哪句话是假的。你真的不怪我?”
“当然。我怪你做什么?我真的怪你,早在你身上攮出十七八个窟窿,再扒光衣服喂鱼了。你看我现在,不是很冷静么,只要你能答应我那些条件,叫你奶奶都行。”
“呸!谁要当你奶奶!要当也当你姑奶奶!”
甄珂艾心中的阴霾终于散去了一分,认真道:“柳湘莲,咱们一言为定!到时候给你娶上十几房老婆,我当你的姑奶奶。”
“你只要好意思,我无所谓!还少奋斗几十年呢。”
二人说了一会车轱辘话,勉强将心中的难过压了下去。
失去了船老大的小船随风摆荡,漂了将近半个时辰,才靠在了一处山林之中。
柳湘莲拉着甄珂艾的手,将她从小船上搀了下来,接着收敛了父女二人的尸体,找了一处依山傍水的位置下葬。
“船老大,妹崽!我对不起你们,是我害了你们,这一杯浊酒,送你们上路,望你们安息吧。”
将一壶烧酒倒在了新立的坟头,同甄珂艾两人拜了拜才离开。
甄珂艾的生音有些瑟瑟发抖:“这里是哪里?”
漆黑的大山时不时传来几声怪叫,鳞次栉比的高大树木在夜的装饰下也增添许多恐怖神秘的色彩。
“你怕鬼?”
柳湘莲哈哈一笑:“你的担忧很有道理,像这种深山老林之中,最爱出怪异。恰好,本公子知道不少恐怖故事,你想不想听一听?”
“才不怕哩。只是,船家父女刚遇难,心中有些慌乱。子不语乱力怪神,你可莫要说给我听,不然咬你哦!”
“嘁!”
柳湘莲不屑的嗤笑道:“你啊,就是嘴硬!不过也难为你了,头一回见杀人吧。我也一样!不过我心理素质过硬,而你就不同了,所以说,你还是回甄家呆在深宅大院之中,做一个赏花弄月绣女红的大家闺秀好了。收起臭脾气,还是很有欺骗性的,最好啊,今年就把自己嫁出去,早日脱了甄家这个泥潭。”
出嫁从夫,这时代,只要不是谋反之类株连甚广的罪名,女子出嫁之后,娘家有罪,一般都不会牵扯。
甄珂艾忽然猛得从柳湘莲身后扑到他的肩膀上,就是狠狠一口。
“啊-----!你这臭丫头,是狗变得吗?肯定被你咬出血了。”
甄珂艾这一口不可谓不狠,此时被柳湘莲责怪,不但没有认怂,反而更加愤怒:“你轻看我,咬你也是活该!说,你是不是觉得我身为女子,就应该从生到死吃喝搞乐,相夫教子,不能有自己的思想自己的追求?”
柳湘莲伸手往肩头一抹,果然淡淡的鲜红血腥,没好气道:“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我从来没这样说过,只是你们甄家现在不安全,想你早点上岸罢了,怎么吓得去如此狠嘴,真是一点女孩子的样子都没有。甄珂艾,你平常刷不刷牙,可别把我咬中毒了。”
“呸,瞎说!我……我嘴巴可干净呢。”
知道自己误会了柳湘莲,他不是看轻自己而是担忧自己,甄珂艾心中一甜,看着柳湘莲肩头的红色牙印,又有些心疼还有些害羞还掺杂着一些窃喜。
才深一脚浅一脚的互相搀扶着往山林之外走去。
清风徐来,夜色撩人,出了湿腻的空气还有蚊虫相随,甄珂艾却一点都不觉得辛苦,任由这些蚊虫叮咬,和柳湘莲互相驱赶虫子,这一刻,她只是一个快快乐乐,普普通通的官家大小姐。
“柳湘莲,刚才你怕不怕,那些人手段可真残忍。”
柳湘莲感叹道:“是啊,这些人可真狠啊!”
船家脊柱折断,肋骨都尽碎,心脏爆裂,这种死法,临死前该有多么的痛苦和煎熬。
“他们好像是专门找你的。”
柳湘莲知道皇上要对甄家动手,但是没想到竟然如此之快,看来一切的发生都不是突然之间。
“他们要对付我,就来吧,我是没有反抗之力的。”
甄珂艾一叹,她甄家二小姐的身份不知道还能用多久,这样平静安逸的日子说起来还真是令人沉醉。
新帝对付她们甄家,早已竟是她们预料之中的,唯一的意外,就是自己甄珂艾的身份邂逅了柳湘莲,如果是水沐婉的话,应该没有交集吧。
甄珂艾闷闷得想着。
可惜,树欲静而风不止,皇权争斗,总是如此残酷。
“你们甄家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很多,我祖奶奶几乎什么都和我说。我们甄家之所以能够有如此成就,出了在太上皇时期是太上皇内重要的财富来源之外,最大的原因就在于在新帝与太上皇斗争时没有一直站在太上皇一边,现在太上皇和新帝倒是明面上和解了,我们甄家也就成了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家族。
我祖奶奶早就预料到了会有这么一天的。”
站队永远是残酷而诡谲多变的,难怪甄家会由盛转衰,被抄家灭族。
“真想见见你祖奶奶,究竟是一个多么智慧的老人。”
“我告诉你,我祖奶奶是世界上最好的人,她不但懂得很多很多,而且人也很好很好,你想去,我可以带你去呀。”
“免了,你们家和我们家有深仇大恨,就算我说我不追究,你们家人也未必相信,弄不好就把我斩草除根了,我才不去。之后,你什么打算,再去镇江的话,恐怕还会遇到那些人。”
毫无疑问,甄珂艾的行踪暴露了,继续往镇江送人,恐怕达不到将她送回甄家的目的。
“要不你去当姑子去。等到风声过了,你再还俗回家?”
甄珂艾娇笑不依道:“世上哪有你这样离经叛道的人,出家岂是儿戏的?那僧尼是不会随你这么胡来的。”
“怎么离经叛道了?你不知唐时牝鸡司晨的武氏就有这么一段故事,最后不也当了皇帝,怎么偏你不行。”
“我……,不行就是不行。”
甄珂艾气恼的转过身子,不理柳湘莲。
“好好好,真是怕了你了,我亲自护送你去金陵好了。到时候,如果你念着点我的好,就别让你们甄家的人把我打死,我可是柳家的独苗,还要给我们柳家开枝散叶呢。”
甄珂艾咯咯娇笑道:“我偏不,到时候我要拿了你,放在我的小院里,做我的小厮,永远陪着我,顺带在小院周围养些恶犬豪奴,你一出去,就给你一顿胖揍。”
“好哇,孔夫子果不欺我,为女子和小人难养,我这厢还想着怎么帮你,你那厢就想着怎么整我,看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