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叶希走了,暂时离开了卡萨布兰这个大舞台。很多人都想趁着他这个最强的人不在的时候,以尽可能小的代价干掉一两个对手,壮大自身。
比如塞西尔,他想干掉小帕尼!不得不承认康斯坦斯家族很烦,这是对他们实力的认可,顶级公爵家族,曾经是帝国支柱之一。可既然他们想不开,对不该奢望的东西伸爪子,那就把爪子剁掉,如果有必要,还要将其整个家族也连根拔起。
也不必担心别的开国贵族家族会产生兔死狐悲之感,毕竟是康斯坦斯家族自己作死,怨不得皇室薄情寡义。
塞西尔曾经最喜欢的事情就是被人说可以与亚历山大比肩,无论是样貌气度,还是性格人品,塞西尔简直就是桑赛特帝国白马王子,但其实那种状态只维持了很短的时间,塞西尔将其定义为年少无知。
因为塞西尔渐渐明白了事理,知道被夸奖与别人相似并不是真正的夸奖,起码放在他身上一定是这样的,亚历山大再完美,也与他无关,而他自身的优秀,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也不该与亚历山大的形象重合,成为其影子般的存在。
为了逃离影子或者说替代品的命运,塞西尔做了许多努力,但无一例外全部失败了,因为很多人需要有他的存在,这甚至让塞西尔陷入了自我怀疑当中,我真的优秀吗?还是人们需要我优秀,所以我才优秀。
在否定与肯定的循环之间,塞西尔感觉他完成了自我升华,这无疑是幸运的。
但他不会因此感激那些把他推上“神坛”的人,他知道那些人“拥护”的不是他,而是那个光辉伟大的形象,他们现在有多用力推他上去,未来的某一天就会有多用力拉他下来,甚至还不够,必定要狠狠地踩上几脚,打上几拳才满足。
塞西尔痛恨所有人,所有那些人,但他最恨的却是亚历山大这个别人家的孩子,如果没有这个根本就不该存在的完美的人,他不会活得如此委屈。
在得知亚历山大死讯的那一刻,塞西尔没有高兴,没有释然,亦没有解脱,他只知道自己不能亲手杀死亚历山大了,再也没有证明自己的机会,他就永远是个失败者。
塞西尔从没怀疑过自己能够杀死亚历山大这件事,甚至也觉得自己狂妄,在完成了所谓蜕变后,他变得极度自负,认定自己可以掌控一切,比如亡灵法师这股力量。
力量没有正邪的分别,只有人才区分好坏,这种背离艾派克大陆主流的观点,塞西尔却深以为然,乃至更进一步,善恶的评判标准该掌握在谁的手中,谁有资格评价善恶?都是假象罢了。
杀死亚历山大依靠什么?当然不可能是桑赛特的法师军团,只能是阴谋诡计和个人实力,在许多年的准备里,塞西尔努力尝试各种修炼体系。
他追寻吟游诗人的古老传承;他寻觅已成为传说中的巨龙,想要成为龙骑士;他尝试修习奥术;他不知吞食了多少金目飞鹰的眼球;他努力寻找主动觉醒异能的方法;他供养邪神以期获得强大的神术;他修炼斗气锻炼体魄;他在已是火系中阶魔法师的情况下,修习亡灵魔法。
如今,他是六级剑师,八级火系**师,八级亡灵系**师。
虽然皆未达到顶级,但魔武双修,同时又是双系魔法师,能够顺利修炼到如此高的等级,还没有废掉,更没有疯掉,已属于奇迹。
在修习亡灵魔法过程中,塞西尔也没能摆脱永生的诱惑,为了追求永生,他开始寻找“组织”,因为他知道一个人是办不成这件事情的。
塞西尔知道亡灵法师们从未彻底消失,不过他们隐藏得很深,在光明神庭的高压打击下,只能东躲西藏,苟延残喘。
他要找到那些亡灵法师,他可以为亡灵法师们提供庇护,但亡灵法师们也必须为他所用。
塞西尔相信借助这股力量,他可以杀死亚历山大,他可以夺取桑赛特皇位,他可以一统艾派克大陆,然后他就可以集中全大陆的力量实现永生,成为永远不死的皇帝陛下。
想法非常美好,塞西尔也一直朝着目标努力,然而,在遇到杰克之前,他都没能找到组织。但是没关系,他会安慰自己,万事开头难,好的开始是成功的一半。
那次去茵菲森林,就是收到了八级魔兽黑晶蛇攻击麦瑟瑞城的机会,那次的兽潮非常罕见,罕见到不合常理。于是塞西尔打算一探究竟,可惜那算是他的一次失败行动。
虽然在收藏的典籍中,有记录使用特殊的献祭仪式召集魔兽的方法,可塞西尔只是发现了不对,却没能走出关键的一步。
尽管没有太大的收获,但是看到那座黑色门户的时候,塞西尔已经心满意足,毫无疑问,他的想法得到印证,亡灵法师们存在,而且实力不差。
回归卡萨布兰不久,塞西尔便“结识”了奥姆教的摩尔教主。
乔弗里对诸多教会,尤其是那些胆敢公然宣扬末日论的教会深恶痛绝。
塞西尔对待教会的态度则完全不同,他不在乎什么邪教不邪教,在他眼里邪教与光明神教没什么不同,毕竟是曾供奉过邪神的人。他的评判标注只有一个,能够为他提供助力,那就是好的教会,反之,则是坏的教会。
奥姆教毫无疑问是邪教,尽管它伪装得非常完美,并且成功打入了卡萨布兰城的上流社会,但它的本质根本无法改变。
可谁又在乎呢?因为类似于战略性放养的原因,光明神庭都不理会桑赛特的邪教,任其肆意发展,其他人更不会有那份心力。邪教又不止奥姆教一个,即使消灭了它,也还会有新的邪教诞生。
摩尔教主一直在努力攻关桑赛特帝国的高层人物,虽然他如果真想杀这些人和杀鸡也没有区别,但如果他解决问题的办法只有杀人,那他注定无法实现伟大梦想,甚至根本无法走到今天这一步。
塞西尔与摩尔的相识与相知大概是命运女神的精心安排。
摩尔教主过去并没有轻易将主意打到皇子身上,毕竟皇子的身份敏感,稍有不慎,奥姆教便将会遭遇到毁灭性的打击。
摩尔本人当然无惧任何危险,可奥姆教教主的身份必然无法在使用,这是他目前不能接受的。
在经过长期“考察”后,摩尔才认为可以适当地接触下塞西尔,如果能够幸运地“拿下”这位帝国二皇子,那奥姆教的势力和影响力必然能够再上一个台阶。
毕竟是处在卡萨布兰城这样的地方,即使摩尔这样的强者也感觉到了巨大的竞争压力,没办法,同行们实在是太卷了。
而塞西尔起初对摩尔并没有在意,每天来巴结奉承的人实在太多了,来投奔的教会也有很多,对这些一门心思攀附他的,塞西尔当然只会敷衍,只有有实力的才配为他所用。
可仅有的几次短暂接触里,塞西尔发现了不对的地方,摩尔这个人非常厉害,而且完全不是人们印象里癫狂、诡异的经典邪教头子形象,只凭那副慈眉善目的长者模样,说他是光明神庭的主教恐怕也有人相信。
于是,塞西尔渐渐与摩尔有了更多的接触,很快,塞西尔就惊讶地发现,摩尔强大的不止有实力,还有知识积累,他非常博学,传教靠的也不全是忽悠人。
鼓吹末日那一套固然有效,但真正有见识的人往往都不会相信,这时候摩尔这个老头子的“魅力”就发挥了重要作用,很多上流人士都是被他这个人折服,才加入了奥姆教。
塞西尔对摩尔有了更大的兴趣,这是个非常有能力的人,他要收服摩尔。
之后自然是礼贤下士,展露王者之气的桥段,然而在塞西尔不断暗示,最后直接明示的情况下,摩尔依旧不为所动。
摩尔摊牌了,他是亡灵法师,因偏见而被光明神庭打压的,惶惶不可终日的,弱小、无助、可怜的亡灵法师。
塞西尔更惊讶了,同时也非常惊喜,亡灵法师他找到了许多,可没有一个像摩尔这样成了气候,活得如此滋润的。
必须要让摩尔为自己效力,这是当时塞西尔唯一的想法,也是后来无数次后悔过的想法。
摩尔非常干脆地拒绝了塞西尔,转而提出了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必须只能是合作关系。此时的摩尔已经掌握了不少塞西尔的底细,根本不怕他选择鱼死网破。
与桑赛特皇帝的宝座相比,奥姆教这点基业根本不值一提,摩尔就赌塞西尔不敢赌,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呵呵……
塞西尔终究为自己的自负付出了代价,没能收服一个得力手下,但他多了一个强大的合作伙伴。
摩尔的伟大梦想塞西尔参与的越来越多,同样,塞西尔的宏图大业也没少了摩尔的助力,虽然两者在“遇到”彼此前,势力早已成型,但这并不是什么阻碍。
区别是,摩尔识得塞西尔的真面目,可塞西尔却只看到了摩尔的一张假面。
弗拉基米尔侯爵在诸般手段尽数失效之后,索性破罐子破摔,不计代价向摩尔求助,于是就有了塞西尔皇子为了争夺皇位,到处拉拢强援,甚至失去理智,拉来了两个烫手山芋的事情。
让塞西尔皇子吃了苦果,摩尔当然要喂一颗甜枣,他把对付小帕尼的事情接了过来。
最直接的方法当然是他亲自出手,保证帕尼必死无疑,而且必然可以做得天衣无缝。
但摩尔不能让塞西尔知道他有这样的能力,当他是瓦片的时候,塞西尔不会选择碎玉,可如果塞西尔发现瓦片是金子的时候,那就说不准了。所以他必须要用“蠢笨”的方式,刚刚好杀死帕尼。
摩尔教主当然不方便自己直接出手,只在公开场合露面一次的丹玛斯是合适的人选,可即便如此,还是要对塞西尔隐瞒丹玛斯亡灵使者的身份,虽然那本就是个假身份,想想也确实有些累。
桑赛特帝国十三皇子帕尼·繁星并不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此刻他正在聆听伟大母亲的教诲。
虽然已经三十多岁了,但岁月并未在她脸上留下太多的痕迹,甜黛儿还如十七岁的少女一样年轻。
为了培养帕尼,甜黛儿从未展现过慈母的一面,正如此时,她身穿华丽的礼服,高高在上,不苟言笑。
“帕尼,为纳叶希送行的时候,你的表现,我非常不满意,知道为什么吗?”甜黛儿的声音一点也不甜,很冰冷。
“母亲,对不起,我错了。”
“我没问你错没错,我问的是你错在哪里?根本没意识到自己的错误,直接道歉,你就是这样敷衍我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