鲍里斯如梦方醒，赶紧按下电铃，让外面的保镖进来，解除了我的手铐。
我忽然变的心灰意冷，没有情绪再跟对方讨论，只想回到一叶目博物馆，安静地睡一觉，养好精神，继续战斗。
鲍里斯满含歉意地走到我的面前：“叶开，真是抱歉，海伦做事总是有一些固定的程序，以免出现危险，我知道你的宽宏大量，但她没有接触过，所以对你十分戒备。给我个面子，不要追究她的过失，她是一片好意，也是超级大国的忠臣，至少我们能够让她写出完整的报告。”
我没有直接原谅他们，所以海伦进来请我出去就餐的时候，我也始终沉着脸。
这是一顿大餐，桌上摆满了海参、鲍鱼和龙虾，但我没有任何食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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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这些人在一起，似乎正在降低我的智商。
他们的目光太短浅了，始终针对大海，却不知道海洋只是地球的一部分，一定要追根溯源，消灭那些危机，而不是保持大海的表面平静，更不能封锁消息，掩耳盗铃。
“叶开，对于今天我们的误会，郑重向你道歉！其实我们都是为了东海的安宁，不是为了个人的利益，两国相争，各为其主，今天抱歉了——”
海伦举着酒杯，脸上的微笑如同一朵灿烂的玫瑰。
这个女人擅长变化，任何尴尬的局面她都毫不在意，只想达到目的。
见识了她的本领之后，我才觉得像高桥凉子那种人只能是江湖人，要想精通白道规则，只有海伦这种人才能胜任。
我深吸了一口气，控制自己的情绪，也笑着举起酒杯，此时此刻面对海伦和鲍里斯，我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才是最得体的。
“海伦女士说的对，我们大家都只是站在台前的小卒，都要为幕后金主负责。我来自古董调查局，一切行动都要听上级指挥，所以我说的话也请二位原谅，实在是纪律在先，不可逾越。”
海伦笑起来：“我就知道，问了你好几个小时，都没有问出正确的答案，就证明你受过严格的反审讯训练，这样也好，我们大家都知道彼此的水平，真正的智者坐在一起，才能够创造伟大的事业，呵呵，呵呵呵呵……”
在海伦面前，鲍里斯显得更加沉闷，以他的性格，如果海伦直接替代他，他的面子丢失殆尽，恐怕很难活下去，掏枪自杀也有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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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心里暗暗地叹了口气，实际上在这场屠龙之战中，我没有必要可怜鲍里斯，如果他成为海军的牺牲品，那也是咎由自取，与我无关。
海伦再次举杯向着鲍里斯：“将军阁下，我还是希望你能够领导水鬼部队，对于鬼见破火山进行深度探索，我们必须得到一个标准坐标，大炸弹在什么位置爆炸，什么深度爆炸，直接关系到我们海军的成败，东海的存亡得失全要靠你了。”
我冷眼旁观，看着这两个海军的高级人物进行交锋。
实力方面，鲍里斯占了上风，但是权谋筹划方面，海伦则是当仁不让，可怕的是这两个人结合在一起工作，将会令海军的效率大大降低，在屠龙之战中埋下了隐患。
对于黑白两道联合屠龙，我根本不抱任何希望，如果高桥家族进入这个圈子，最终将会成为牺牲品，变成别人的炮灰。
当巨龙全被消灭的时候，高桥凉子他们也会片甲不存，整个一叶目博物馆就此荒废变成历史。
“叶开，我知道你见过六耳天王，我对他也很感兴趣，如果可能安排我们见个面，怎么样？”
海伦兴致很高，倒了第三杯酒。
我淡然的摇头：“他就在一叶目博物馆，如果你想见他，随时都可以，直接联系高桥凉子就行了，不需要我在中间牵线搭桥。既然你能让你的人把我带到这里，也能针对六耳天王做同样的事。”
我不卑不亢地笑着，回应海伦的话，她把我带到这里来的手段十分恶劣，但我为了了解真实情况并不想向她发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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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伦哈哈大笑：“叶先生，我先自罚一杯向你道歉，手下人的理解能力太差，我安排他们去请你，他们小题大做，简直不知道怎样招待客人，让我也觉得非常生气。同样的手段似乎不应该用在六耳天王身上，犯重复的错误，你说呢？假如现在你给他们打电话，就能够邀请他们过来，我觉得你有这个面子，对不对？”
我淡定地放下刀叉，认真地告诉海伦：“不管你想请哪位高手，至少要遵循江湖规矩，你是白道中人，我们都是江湖人，双方本来就隔着一道鸿沟。我只能实话告诉你，想见六耳天王就去一叶目博物馆，其它的还是不要想了，你的保镖这一次好运气遇到了我，假如说遇到别人，他们恐怕无法活着回来。”【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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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
我说的就是事实，像海伦这样做事，她的手下随时都有危险。
一将无谋，累死千军，说的就是海伦这样的人。
鲍里斯淡淡地笑起来，向我举了举酒杯，他的意思肯定是同意我的说法，对海伦的做法严重鄙视。
海伦并不觉得难堪，而是自我解嘲地笑着喝光了那杯酒，然后继续向我发动攻势：“叶先生，我觉得你至少是跟六耳天王的智商在同一层次的高手，你们之间的交流肯定很有意思。我们的无人机拍到，此前你跟六耳天王在一叶目博物馆的楼顶亲密交谈，虽然不知道你们谈的什么内容，但看你们的表情，他对你非常欣赏，这就是我请你来的原因。这件事不管你同意不同意，还是要拜托你把我介绍给六耳天王，就在今晚，几小时以后。”
我望着海伦那张满脸笑意的脸，没有反驳她，也没有拒绝她，其实我能做的就是控制情绪，静观其变。
不管她和六耳天王之间是要针锋相对发生冲突，还是握手言欢形成联盟，那都是他们的事。
介绍他们认识只是举手之劳，恐怕也符合高桥凉子的心愿，他们都愿意跟海军进行良好的沟通，让整个高桥家族的势力越来越庞大。
晚宴越来越丰盛，各种名菜一道一道端上来，价值两万的美酒也开了十几瓶，看起来海伦留住我的意思，并不仅仅是为了审讯得到情报，她想的很多，想要以我为桥头堡，向高桥家族那边渗透，这当然只是第一步，据我猜测，她的真实目标应该是岛国的大人物。
海伦的野心太明显了，她的手段也相当复杂，远远超过了普通江湖人的忍耐程度，我能陪她周旋到现在，已经是耐力的极限，很快就要忍不住爆发了。
吃饭过程中，鲍里斯出去两次接听电话。
最后一次回来，他皱着眉告诉我：“叶开，上级下令，大炸弹一定会投下去，消灭巨龙巢穴，在那之前我们要命令水鬼部队进行十几次深入潜水，侦查鬼见破火山，获得第一手的资料，上级将会派出一个观察团，陪同我们进行科学调研。”
这不是什么好消息，如果超级大国打定了主意，要用大炸弹来摆平一切，那么九州岛将会面临着一场超级海啸，东海沿岸的各国同样面临巨大考验，那些所谓的天堂沙滩一定会被淹没，变成超级废墟。
我没有权力讨价还价，也没有义务对他们的计划进行修正，所以面对鲍里斯，我只是淡定地笑了笑，没有提出任何反对意见。
海伦也皱起了眉头：“将军阁下，这样的决定是否过于武断了？水鬼部队要想到达鬼见破火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我们还是从长计议，有了详细的计划，再经过专家论证才能实施？”
鲍里斯立刻摇头，语气很不耐烦：“海伦女士，这是上级的命令，观察团很快就到，不超过四十八小时降落九州岛。我们不可能自作主张，只能按计划行事，现在我要送叶开回去，你想见六耳天王，就跟着我们一起走。”
海伦用一连串大笑掩饰了自己的尴尬，然后笑着告诉我：“叶先生，你先联系六耳天王，寻找合适的机会我再登门拜访，不过你放心，这一次不会让你白白付出，一笔大额介绍费随时都能奉上。”
这就是我最讨厌她的地方，她总是希望金钱开道，收买一切，根本不管江湖人真正的想法，这样下去早晚会吃大亏。
鲍里斯陪着我出来，亲手为我拉开车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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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歉意非常真诚，跟海伦完全不同。
“叶开，上级的意思很明显，大炸弹是消灭巨龙的唯一法宝，不管我们遭遇的是海市蜃楼还是真实情形，总之上级已经决定一劳永逸，不留隐患。如果你想逃避这场大海难，就赶紧回调查局总部，以免遭受牵连，感谢你上一次为我做的一切，这就是我对你的回报，多谢了，从现在开始我们扯平，谁也不欠谁的了——”
事关生死，永远不可能扯平。
我现在只关注一点，大炸弹爆炸后，将会产生什么样的影响。
“先生，你应该清楚，大炸弹投下，九州岛就完了，甚至——岛国也完了，对不对？”
鲍里斯的脸突然变成了铁青色，向我指了指，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那是犯罪，那是对全人类犯罪，犯下屠杀醉，太可怕了，太可怕了……”我忍不住低声叫起来。
假如明知道大炸弹会引发大海啸，却不向岛国发出符合国家规定的照会，那就太可恨了。
超级大国的“大炸弹军武系列”已经是公开的秘密，即便是的三十年前的初代作品，也能够掀起百米高的巨浪，几分钟内，推翻岛国基础，将其送入深海。
那么，屠龙还有什么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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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炸弹爆炸，巨龙未必能够全部消灭，岛国必然荡然无存。
“先生，你最好想清楚，这是在毁灭岛国，让生活在这里的所有人，再次经历人类庞贝之痛。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你知道超级大国要你干什么呢？要你杀人屠城，要你成为地球超级破坏王，千万不要做，你会变成最大的背锅者！”
想通这一点，我对超级大国上层的决策者又恨又怕。
这些人永远不会为了它国考虑，只知道一意孤行。他们大概想不到，一旦引发众怒，演变成另一场世界之战的序曲，那就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