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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伴随着叶弘连续扣动机濶,耳畔传来飕飕声,接着便见到一匹匹羌人战马痛苦嘶鸣,四蹄高高举起,接着便四处乱窜。接着又是一连串弩机发射,有羌人也发出闷哼惨叫,对此叶弘也不清楚自己射中几人,他眼下只是双手持连发弩不停扫射,他根本没有机会去察看结果。

    仅仅一个照面,叶弘便将三把连发弩内所有箭矢都射光了,当他骑乘着枣红马冲出羌人战圈那一刻,双手也只剩下几个空架子了。当叶弘勒住马绳,枣红马稳住冲势后,叶弘才转身朝着那些羌人望去。

    这一看,立刻让叶弘惊魂不已,但见一地狼藉,血肉,肠子,斩~马刀散落一地。远远望去,就像是一个屠宰场。甚至还有一个下半身稀烂的半人,正在地面奋力斩断了两只踩踏的马腿。

    当那匹受惊战马惨叫摔倒地面时,叶弘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或许是自己射出弓弩箭矢太密集了,导致了战马受惊,他们想要甩脱自己主人逃命,可是羌人身躯是完全捆绑在战马上的,一旦战马受惊,他们也无法脱身,就这样他们成为受惊战马发泄目标,战马彼此冲撞,踩踏中,这些羌人成为牺牲品。

    甚至还有一个羌人被受惊战马拖拽着一路滑行数十里,草地上尽数都是他身上流出血肉。看着如此凄惨一幕,叶弘也始料未及。他连射弓弩只想急退羌人,却没想到会惊了战马。

    叶弘拨转马头,想要下去看看是否还有活人,可浓浓血腥气,让枣红马不想继续前进。

    叶弘只能翻身下马,徒步走过去,目光所及处,已经没有活人了,那个半截羌人也在斩断马腿之后,被那匹战马身躯给压死了。

    此时地面血糊糊一片,也分辨不清楚,究竟是战马血肉,还是羌人。

    如此惨烈场景,哪怕是见惯了血腥杀戮胡女小林夕也有些恐惧,她就像是一只小猫躲在叶弘臂弯之下。

    叶弘伸手轻抚她面颊,忽得心中涌起一股男子气概。

    这才是一个女子该有样子啊。

    叶弘心中想着,更加自信了几分,便迈步走入那血腥凄惨踩踏现场内。

    当叶弘触及那些遍地战马肠胃流淌出来,竟然也忍不住想要作呕。

    不过为了保持自己男子气概,他应是给憋气吞咽回去。

    叶弘急忙绕过这里,来到另外几个羌人倒地位置,发现他们早已气绝多时了。

    其身上都是马蹄印,还有一个竟然脸上都被踩踏凹陷一块。

    即便如此,他身躯还是和一个马尸捆绑再一起。

    跨过一具具死尸,叶弘终于走到最后一个羌人面前,他是唯一挣脱出来的。

    因为他身躯并未捆绑自战马之上,因此他只是遭遇了战马冲撞和踩踏,并未被战马身躯给压爬。

    当叶弘走到他身旁那一刻,这个羌人竟然抽动了一下,叶弘立刻俯身下去,想要将其翻转过来。可就在此时,一道冰寒亮光自他腋下刺出,直接刺中了叶弘左胸。接着便是一声惨叫,并不是发自叶弘嘴里,而是羌人。

    叶弘抬起头,只见小林夕手里斩~马刀已经深深陷入羌人后背。

    叶弘感激地看一眼小林夕,还要自己左胸,刚才自己若不是有护身锁子甲,这一刀足以要了自己性命。

    叶弘感到一丝丝后怕,就在叶弘还在翻看锁子甲后胸口是否受伤时,对面小林夕惊诧一声,“他不是羌人”。

    “什么?”叶弘蓦然转身盯着那个倒在血泊中男子,忽得发现他皮肤白皙,还有眉宇间带着一丝丝阴柔之气。

    这样人绝不会是羌人,接着叶弘身后拽下他头顶装扮,立刻一个汉人衣冠便展现无疑。

    小林夕盯着他脸颊说,“他是你们的人”。

    叶弘盯着那张白皙面孔,一眼便可知他有吸食五石散习惯,而拥有这种习惯的都是西晋所谓士大夫群体。

    一个地位高贵士大夫怎么会来到这里呢?这可是羌人地盘,还和羌人搅和在一起。

    忽得叶弘想起之前苏县令事情,难不成他也是司马玮派来的?

    叶弘实在想不明白,这司马玮究竟想怎样,三番五次想要和羌人联盟,难不成他还有推翻自己老爹想法?

    虽说八王之乱时,这家伙杀兄弑叔,可眼下他老爹司马炎还活着,难道他就想篡位,连他老爹也一起杀了?

    叶弘实在无法想象,世上怎么会有司马玮这种狠人。

    就在叶弘思忖间,小林夕已经麻利将那尸体上下搜索一遍,最后从他怀中衣衫夹缝中搜到一本小册子。

    小林夕先是打开看一眼,无奈她汉字功力不足,根本看不懂,尤其是西晋文人喜欢用文言。

    叶弘打开褶子一看,忽得眉梢一挑,接着面色变得凝重起来。

    最后他愤恨将手里册子狠狠砸向地面那个人脸上,“无耻之尤”。

    “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了?”小林夕一脸好奇盯着他。

    叶弘气息波动许久,才稍微平复说,“一群被太平日子养肥的蠢货,野心家,阴谋家,竟然枉顾百姓生命,只想着自己争权夺利”。

    叶弘气恼诅咒一番,便将册子内容告知小林夕。原来这家伙主人不是司马玮,而是司马亮。这个在西晋历史上曾经立过不少战功汝南王,却也会为了手中权柄,竟然想要挑起边事,目的就是要让晋武帝司马炎将军权赋予他手中,为日后司马炎病逝之后,他来执掌整个西晋权柄作准备。

    信中还透露了一个惊人秘密,那就是司马炎已经抱恙在床,似乎很难康复了。叶弘年前还去过洛阳,看到司马炎还生龙活虎的,怎么只是转过一年,他便病倒不能下床了。叶弘实在想不明白,他又暗中回忆了一下司马炎病故历史时间,恰好就是在今年。

    此时叶弘才意识到这信笺内所记述一切都是真实的,那么也就意味着八王之乱,贾后贾南风,甚至日后五胡乱华都会在最近几年内上演。

    叶弘不由着心中哀叹一声,该来总归要来,自己想要躲在这安邑县享受着仅有最后一点和平时光,正在逐渐远逝。

    不过距离真正八王之乱还有三五年时间,毕竟眼下贾南风连称后都还未做到。司马衷也未公开选太子妃。

    只是司马炎死得这么突然,让叶弘有些无法理解。难不成历史上,司马炎之死也存在疑问?

    毕竟叶弘可是一年前才和司马炎面对面交谈过,当时司马炎英明神武,足以一拳打死一头牛犊。

    这样状态又怎么会抱恙无法下床啊。

    可是叶弘毕竟只是一个边陲小小县尉,哪怕是怀疑,也无法证实。于是叶弘便带着小林夕离开这片血肉场内,重新骑马返回安邑县内。

    路上,无论是叶弘,还是小林夕都很少说话,彼此都沉浸于自己心思中无法自拔。

    叶弘是在想司马炎的病情,他始终觉着这事有些蹊跷。

    就在不知不觉中,二人已经抵达安邑县,此时叶弘将战马归还了,牵着小林夕玉手入城。

    走了几步,小林夕突兀绕到他面前,眨动着乌溜溜眼眸盯着他说,“送我一副马蹄铁如何?”。

    呃?叶弘一怔,“你怎么知道的?”。

    小林夕眨动着眼眸笑道,“人家才不相信你骑术可以胜过那些羌人,于是我就查看枣红马,发现它马蹄下有一圈铁片,你竟然作弊”。

    叶弘闻言,无奈苦涩一笑,“胡说,那是技术革新好不好,但这马蹄铁不可秘密不可外泄,万一被羌人学会了,他们起步可日行百里,千里?”。

    此言一出,小林夕惊诧捂住嘴巴,之前她骑马最为难的就是马蹄磨损,因此她不敢让马匹一次跑太远,这也就限制战马长途奔袭。因此眼下战马真正作战距离也就二三百里内。并且还不能连续作战,那也会对马儿造成永久损伤。在眼下这个冷兵器时代,战马就是战力,一旦战力受损,这些马背上民族很难在竞争中活下来。

    因此小林夕才会如此震惊,若是草原上哪一只战马队换上这玩意,岂不无敌地存在。

    想到这,小林夕忽得眼眸转了转,眼神朝着身后枣红马偷瞄了几眼。

    叶弘急忙警惕道,“不可将它带回铁弗部”。

    “为什么?”小林夕心境被看穿,有些懊恼赌气。

    “铁弗部已经足够强大了,若是他们再获得这样神兵利器,你想让他们反攻西晋,造成天下苍生被荼毒局面吗?”叶弘双眸变得赤红,这是他第一次以此等口气和小林夕说话。

    “表哥他们不会”小林夕几乎是下意识脱口而出,之后她便醒悟了。

    “好吧,我不把它送出去,这总行了吧”。

    叶弘无奈叹息一声,“对于小林夕他是真的发不出火来,那是前世血脉压制,只要她一句软话,自己便什么脾气也没有了”。

    叶弘也清楚小林夕并未死心,不过他也清楚,以西晋目前冶炼手段,还无法打造出适合钉马掌纯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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