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啦。
萧寒渊直接将布防图撕成两半。
闵青一惊,“假的?”
“这是三年前的布防图。”萧寒渊漫不经心点了点桌子,闵青不由扫视那张图,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难道是燕尧搞的鬼?”
“不是他,这么做对他没好处。”
若真是他,此刻闵青也不会安然无恙站在这。
萧寒渊靠在椅背上,眼眸微垂,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挲着,若有所思。
“那会是谁?”
萧寒渊微微眯眼,须臾,吐出三个字,“贺兰修。”
闵青倒吸一口冷气。
“可原可汗暴毙之时,贺兰修人在北狄,怎么可能做手脚?”
“若这布防图,早就被换了呢?”
闵青瞠目,“难道……他早就打算要对西洲下手了?”
这贺兰修,乃北狄王,拥有一半夏人血统,一半北狄血统。
而北狄,其实是西洲分裂出去的,原本西洲和北狄同属一脉。可七十多年前,西洲内乱,部落割据,就有了如今的‘西洲’和北狄。
贺兰修野心勃勃,不择手段。自登上王位后,迅速扩张领土,收拢北狄十八部落,将原领土面积扩大了十几倍!
如今,已成为外邦最强势力。
他一直想收复西洲,这已经是公开的秘密,可没想到他动作这么快。
“闵青,让我们的人去趟西洲。”
“主子是打算,提前计划?”
“西洲还不能乱,联络耶律衡,告诉他,他等的机会来了。”
萧寒渊眼瞳深邃如渊。
闵青很快离去。
……
沈倾权在萧寒渊这里休息了两日。
而那少年也终于醒了,可惜高烧一直不退,昏昏沉沉,时而清醒时而糊涂。
她也不好将这么虚弱的病人赶走,于是就默认他继续留下修养。
这两日,城内一直在抓捕纵火犯,也的确没有人来此搜查。至于原因,沈倾权也没多问。
期间,她终于联络上贺统。
当通讯器中传来他的声音时,沈倾权知道,这条‘联络线’打通了。
好在这一路耽搁的时间没白费。
通过贺统,她也得知下钧那边的战况。
蔡氏骑兵赶到后,始终紧闭城门,他每日都会带人到城下挑衅,混淆敌军视听。
直到杨冠勍亲率两千驻军驰援,终于在第五日,两方正式开战。
此战,大捷!
杨冠勍亲斩敌方将领,擒敌一千,剩下敌军逃回下钧。
翌日,沈宇松趁着雾天,带领五百精骑投放火石和霹雳弹,硬生生将下钧城墙炸开一个洞。
一天一夜攻城战,敌军终于抵挡不住,弃门退守城中。
随即杨冠勍带领全部驻军,破门而入,与城内敌军展开厮杀。
目前战局仍在焦灼。
“蔡氏援军一直未到,我们最多两日,就能拿下下钧!”贺统声音难得透出几分兴奋。
步兵本就行军缓慢,从平津到下钧,少说也要十日。粮草,辎重,兵器,这些都会拖慢脚程。
算算时间,从蔡氏得知消息已有六七日,若大军早早出发,此刻也快到嘉兴了。
但若是蔡氏收到下钧城破的消息,他们或许会让嘉兴先出兵支援。
沈倾权猜得不错,此刻,蔡氏的命令已抵达嘉兴。
命令蔡昆带三千大军,率先支援,后方大军很快就到。
“军中损失如何?粮草和武器呢?”
沈倾权又问了些驻军情况,好在她走之前,武器和粮食都留了不少,至少能支撑军队半个月的量,就是为了应付突发情况。
最后,沈倾权道,“我会在此拖延时间,你们尽快拿下下钧。”
切断通讯,她权衡了下,终于起身去找白弈。
沈倾权若想控制嘉兴军,就需要他的帮助。
因为此刻‘蔡昆’是他的人。
前提是,他要先搞清楚,‘蔡昆’手下有多少人是忠于他,又有多少是蔡氏主家的耳目。
此刻,夜色渐深。
等她回神,环顾四周陌生的景象,发现自己好像迷路了。
沈倾权想找下人问个路,却发现走半天都没看到一人。
这时,她隐隐听到有水声。
顺着水声,穿过层层假山和竹林,她终于看到前方有一座冷泉。
泉水叮咚,石壁环绕,清幽寂静。
她忽然看到不远处的水中,有一道高大身影。
脚下一顿,顿觉自己好像误入不该来的地方。
就在她准备离开之际,倏然脚踢到一块石子,声音惊动到水中的人。
“谁?”
属于男人独特的低哑嗓音线条,仿若寒冰,森冷威严。
却让沈倾权瞬间愣在原地。
一股寒气,从脚底冒出。
她几乎以为自己耳朵出现了幻听。
他怎会听到,萧寒渊的声音?
哪怕是相隔两世,她也绝不会忘记这个声音!
身后传来哗啦的水声,或许是对危险的敏锐,又或者是心底那一丝隐隐的不详与畏惧,她想也不想,转身就跑。
可下一秒,眼前一闪,被人挡住了去路!
“倾倾?”
这一声,让她愣在原地,
她全身止不住的颤抖,面色发白。
她缓缓的,缓缓的抬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宛如神邸般的脸。
前世,曾有人形容过这位黔州世子的容貌。
冰雕玉勾悬胆鼻,往生河上菱唇艳。
只一眼,就让人忘乎生死。
此刻的男人一袭白衣,长发如瀑,鬼魅森冷。身若修竹,又仿若悬崖上不化的冰雪。
眉眼邪恣,矜贵凛然,五官精致却不失大气。俊美妖冶的脸,宛如黑夜中的冥神,冷傲孤清,孑然独立间散发着傲视天地的强势。
唯有那双眼,太冷。
冷的人浑身发寒。
是他!
真的是他!
萧寒渊原本的煞气,在看到沈倾权时,烟消云散。
下意识脱口叫出了她的名字。
沈倾权一激灵,心中掀起惊涛骇浪!她下意识后退,整个人贴在假山石壁上。
脑中不断闪过前世的种种……
她和他的纠葛,孽缘。
无论如何挣扎,逃离,都永远逃不走他为她编制的那精致的牢笼。
“倾倾,乖乖听话,我就放过你。”
“又逃?野性难驯的小家伙,看来又欠收拾了。”
“你是我的,倾倾,叫我名字。”
他一次次敲断她的逆骨,磨掉她的爪牙,让她沦为乖巧的,只能任由他摆布的毫无灵魂的精致布偶。
他偏执,病态,强势占有,让她彻底失去骄傲,尊严,变成一个连她自己都鄙夷唾弃的人。
终于,她拼尽所有逃离了她。
她以为重获一世,她不会再见到他。可兜兜转转,为何还是遇上?为何就总是躲不开这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