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晓得一扭头,就见潘黑正笑眯眯的看着自己,就听他说道:“问这些事还需要克县里么,那不白浪费功夫!”
张小权无奈的摊摊手道:“那咋办,我跟你讲,没有正规手续售卖白酒,后果是非常严重的。”
“犯事还不要紧,一旦被捉,最恐怖的就是罚款,到时候生意没做起来,还得背上巨额行政罚款,不缴是要上法院起诉的。”
他这话没有说错,现在社会上管的严,特别是个体户经商这一块。
包括偷税漏税,虚开增值发票,甚至不办理卫生许可等等,不被抓住还好。
一旦被抓住,监督部门开具的罚款数额将会是天价。
前段时间在某个地区就出了这档子事的,一对夫妻在菜市场起早贪黑的卖蔬菜,因为五斤芹菜提供不了供货方的许可证明以及票据。
最后被当地的市场监督部门罚了六万多块钱,而最讽刺的是,芹菜不过三四块钱一斤,五斤才二十来块钱。
就因为这么一点点钱而被罚了六万多,着实不值当啊。
张小权还以为潘黑怕花钱,想玩先上车再补票那一套。
哪晓得对方满脸自信的道:“我没说不办手续啊,我是说这事不需要找到县里克。”
“那咋办?难道乡里也有食药监?”张小权一脸狐疑,河源县地大物博,公务资源有限,像食药监这种部门,一般都设立在县城。
潘黑却道:“没有,咱们老百姓遇到困难了自然要找乡长,你放心,这事我保准办的妥妥的,现在就出发去乡政府!”
说着,跨上他找村长金建明借的老式宗申摩托车,冲张小权勾勾手:“上车!”
潘黑在张小权眼里就是个讲义气的糙汉形象,绝对不是那种八面玲珑的社会人。
从他对村长金建明的态度就能看的出来,他是一点都不会维持人际关系。
却没想到他开口就要找乡长陈山河解决自家开白酒专营店的事情,这让张小权不得不对面前这家伙刮目相看啊。
乡政府离工商所有一段距离,一个在街头,一个在街尾,也就是鄂隆雅居的斜对面。
这是个比较土的私建小院,远远瞧去一共有三层楼,院子大门口挂着鄂隆乡政府的白底黑字招牌。
与其它政府机构一模一样,院门紧闭,只在旁边留了个仅供一人出入的小门。
此刻已经是下午两三点钟了,乡政府大院有不少办事的人员,门卫室前已经排起了长龙。
不光要递上身份证,还得说明来意,等看门保安盘查后才可以放行。
潘黑轻车熟路的停好摩托车,二话不说翻身下车,径直就往里面闯。
果不其然,刚到门口就被一名年轻的保安给拦住了,对方打量了一下他,见是个农村打扮的糙汉,立马就警觉起来。
“干嘛的?要办事先去门卫室登记!”
张小权生怕潘黑大放厥词,连忙将他拉到一旁,然后客客气气的上前,先是递了一支香烟过去,然后才问道:“兄弟,请问陈乡长在不在?我们是陇上村的,有些事想找他咨询咨询。”
保安跟潘黑差不多的年纪,为人却更加傲气,瞟了眼张小权手中红金龙的烟嘴,果断一推道:“不会。”
“陈乡长没在,还有,鄂隆乡一共有十几万居民,不是谁都可以见陈乡长的,要是每个人都像你俩这么没规矩,领导不是忙死了?”
“有事就去找你们村的村委书记解决,别来乡政府捣乱!”
时代在变迁,社会在发展,有些流传千古的老话却始终没变。
老话说过,宰相府前七品官,阎王好见小鬼难缠,还真是这么个理儿。
面对保安生硬嚣张的一席话,张小权没生气,旁边的潘黑却突然窜了。
二话不说一把薅住对方的脖领子,张着大嘴怒道:“个把马,你是么样说话的啊,是不是想死?”
他个子不高,块头也不是很壮,但气势却非常足,特别是发怒之后周身散发出来的那股子彪悍气息,一般般的角色根本扛不住。
人高马大的保安被瞬间震慑,足足愣了两三秒才反应过来,紧跟着便是一阵色厉内荏的嚣叫。
“你,你想干嘛?这里可是乡政府门口,你信不信,你信不信我叫派出所的警察抓你...”
潘黑是谁?那是连海远地产集团资产都敢盗窃的人。
胆子比天还大,当初山上的采石场木材场被强拆,就连那群外乡老板都不敢放一个屁。
他就敢,带领村民浩浩荡荡下山抗议,几乎把整个鄂隆镇闹了个底朝天。
如今面对区区一名保安,他岂会轻易被吓住,咧嘴大笑道:“叫啊,最好把乡派出所的马名扬叫过来,老子倒要好好看看,这乡政府是皇帝老儿的宫殿,还不准人进?”
听见对方直呼乡派出所所长的名讳,保安心中立即“咯噔”一下。
面前这名乡野汉子看着邋遢,没想到还有如此背景啊,他当即便怂了,与刚才嚣张的态度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其实潘黑不论跟马名扬还是陈山河都没有交情,只不过他是大山里的混世魔王,所以这两人敬他三分而已。
这里的动静闹的有些大,很快吸引了不少乡民的注意。
这年头找公家办事谁不是低三下四赔着小心啊,如此特立独行的确有创意。
正在排队的乡民纷纷投来异样的目光,保安室的门突然被打开了,一个年纪稍大的中年保安走了出来。
看见潘黑正用手抓住那名年轻保安的衣领,他赶忙上前招呼道:“黑子,你干嘛,赶快松手莫闹事!”
没想到潘黑还认识乡政府门口的保安啊,难怪他如此有信心的跑过来呢。
张小权心中已然有数,所以并没有管这事,默默退到了一边。
中年保安的声音比较急,三两步就冲了过去,抓住潘黑的手就往外扯,嘴里不停说着好话:“黑子,黑子,小伢新来的不懂事,你快停手。”
“到底是乡政府门口,群众看了要闹笑话的...”
劝了一会儿,潘黑这才放手,脸上却布满了不屑的表情,拍拍手上的灰尘道:“大江叔,么样说你也姓潘。”
“我们都供同一个祖宗,这事你必须给我跟我兄弟一个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