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上言简意赅的写明了,关于查察到的顾家之事,与金陵城所收到的消息相差无几,也就是说,没太大的意义所在。
“对于顾家的事情,城内众说纷纭,但多数都只是流言蜚语,实在是可信度不高。”掌柜行礼,“阁主可信可不信,这纸上所写的,都是经过证实之事。”
比如说,顾家通敌是真的,因为的确有顾家的人跟关外联系。
又比如说,顾家虽然通敌,但府中并无私藏器械,也没有招兵买马亦是真,及至顾家覆灭,也没有一兵一卒可供顾家使唤。
纸上陈列了些许事实,但这些事都是祁越已经知晓的,早前消息送往金陵城,不也是如此吗?着实没什么可稀罕。
“通敌,又没有招兵买马,这倒是有点……”祁越眉心紧蹙,“可还有别的?比如说,顾家覆灭之后的事情,闹鬼的事情。”
掌柜当下反应过来,“圣教?”
“我这一路上行来,遇见了不少奇奇怪怪的事情,尤其是这圣教,着实怪异得很,他们到底想干什么,到底干了什么,你可有查察清楚?”祁越抬眸望他。
掌柜颔首,“属下在礼州只待了两年,来的时候,圣教已经存在,所知也都是从众人口中探知,并不清楚起始原因。不过,这顾家闹鬼的事情,属下倒是一直在留意,不是什么妖邪作祟,单纯只是人为!”
“你知道了什么?”祁越问。
掌柜近前,压低了声音道,“属下派出去的人,亲眼所见那些圣教之人,装神弄鬼吓唬百姓,翌日又以鬼神之名杀人敛财,还以此为要挟,迫使府衙不得不认可圣教,由着其肆意妄为。”
“我就知道是装神弄鬼。”祁越压根不怀疑这些人的野心,连百里长安的石像都开始雕琢,肯定不是简单的邪祟之事,这些人有更大的阴谋,“难道这么久以来,一直没人察觉吗?”
掌柜摇头,“阁主有所不知,这圣教最擅长蛊惑人心,且在人群之中穿插了不少他们的细作,以此为眼睛耳朵,以求更多的神迹来蒙骗众人。这些年来,百姓被他们糊弄得神志不清,好些人都甘愿为了圣教而赴死,甚是吓人。”
“哄骗世人,该杀!”祁越低喝。
掌柜颔首,“是!”
“联络城内众人,着探子准备。今夜,我先去探一探顾家,你给我安置个住处。”祁越起身往外走,“另外,城中是否有隋王府的探子活动?”
隋王府?
掌柜一怔,“暂时没有留意到。”
“那就好好留意。”祁越纵身一跃,消失在墙头。
掌柜凝眉,当下转头望着身侧的伙计,“马上去通知众人,阁主到了,明日天黑之后前来集结,记得要悄悄的,别惊动了圣教那帮人。”
“是!”伙计颔首,转身离开。
掌柜瞧了瞧墙头,长公主选的人,果真武功了得。
顾家。
要找顾家其实不难,顾家的废墟犹如炼狱般的存在,这些年弥漫是在礼州的诡异传说,足以让人望而生畏,退避三舍。
祁越站在那一片废墟之上,瞧着多年前被一把火烧得一干二净的地方,顾家的事情他也是清楚的,后来才知道是紫岚动的手。
小丫头下手够狠,鸡犬不留,真真是一点活物都不存。
这把火将顾家里里外外烧得干净,其后多年的风雨冲刷,以至于到处坍塌零落,只在破败的围墙外头,还有三三两两的香烛供品残存。
足见,城中众人的畏惧。
祁越站在废墟之上,迈步朝着内里走去,顾家宅院不小,毕竟是顾家长者曾为先帝师,乃是正儿八经的书香门第,高门大宅。
现如今,连回廊和院子都分不清楚了,被烧成炭的梁柱,因为风雨侵蚀,早就断成数节,不复早前模样,荒草从石头缝里长出来,藤蔓从墙角钻出,萦绕在整个颓架上,让原本阴森的地方,更显得诡谲恐怖。
如百姓所言,人间炼狱,不外如是。
尸体早就被埋葬,这里剩下的也就是一些怨念而已,风一吹,便呼呼的响着,似是有人哭诉,似是有人怨怼,何其不甘心……
祁越迈过断梁,穿过蔓草丛生的前院,朝着后面走去,在一处最不起眼的墙角,停下脚步。
地上,满是厚厚的尘泥。
许是前两日的雨,让底下有什么东西,露出了微亮的一角,看不清楚是什么东西,埋在尘泥之下不见天日。
祁越蹲下来,左右看了看,捡起地上的石头,轻轻刮擦着那微亮的东西。
稍瞬,泥尽物出。
貌似是个铁盒子,瞧着边上的残留的木板痕迹,应该是摆在柜子里的,许是书柜又或者是梳妆台,大火焚烧过后,便被掩埋在了灰烬之中,与尘泥融为一处。
唯有雨后才会显现,眼下月明星稀,是以铁盒子略有些反光。
锈迹斑斑的铁盒子,早已破败不堪,有些地方被腐蚀出了锈洞,方才发出微亮光芒的不是铁盒子本身,而是藏在盒子里的东西。
一枚银戒,沾了尘泥和灰烬,瞧着灰突突的,只有些许地方还展露着本色的银芒,原单返月色稍微暗淡一些,都不会被人瞧见。
好在,今夜月色好。
周遭荒草漫长,祁越蹲在其中,仔细的摩挲着手中的银戒,试图看清楚这银戒的本来面目,奈何尘泥嵌入缝隙,压根无法做到。
无奈,只能先将银戒收入怀中,再翻看这铁盒子里的东西。
铁盒子的底部,溶了一张纸,因为风雨和时间太久,早就与铁盒子溶为一处,纵然是大罗神仙,也无法尽展开来,自然无从得知这上面写了什么,只知道里面有张纸。
仅此而已!
在盒子里,还丢着一枚一枚玉珠,流苏早已腐烂,一触即化,但是玉珠却仍是晶莹剔透,色泽莹白,真是上上乘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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