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儿,老妇人面露惊惧之色,小心翼翼的环顾四周,又将声音往低弱处压了压,“而且这些人都跟县衙和府衙的人说好了,所以咱们压根没有反抗的权力。”
“这不是与匪勾结?”祁越有点恼怒,“草菅人命,实在是太过分了。”
老妇人忙示意他不要说话,“都知道,但都不敢说,你是外乡人,想必也不会再在这里久留,如今知道了,就赶紧离开礼州吧!”
“这样的污浊之处,的确不该久留。”祁越低低的开口。
老妇人叹息,“以前不是这样的,自从顾家出事之后,就开始各种折腾,谁也闹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好端端忽然成了这般模样?”
“礼州顾家?”祁越瞧着她,“是那个一夜之间,覆于大火的顾家?”
老妇人颔首,“除了他们,还能有谁?这闹鬼的事儿,可不都是他们闹出来的吗?都说是顾家的人,阴魂不散,所以为祸四方。”
“无稽之谈,人都死了,还怎么为祸四方?”祁越不信。
老妇人笑了一下,“我也不信,可外头都这么传的,而且传得有鼻子有眼,圣教那些人还特意弄了什么诛邪阵,每隔一段距离都立了个小庙宇,以便于让人供奉。”
“诛邪阵?”祁越想了想,“每隔一段距离都有小庙?”
老妇人点点头,仿佛想起了什么,忙不迭叮嘱,“你若是逢着路边那些小庙宇,可千万别进去,进去就得收钱,不给钱就别想出来。那里面有人把守,若是你敢闹事,后果不堪设想,弄不好是要被扭送衙门打板子的。”
“打板子?”祁越差点被气笑了,这稚儿一般的玩意,便是用来欺负手无寸铁的小老百姓,其他的没什么用处。
老妇人敛眸,“可不是,挨打的人也不少。之前下雨,也有人想去避避雨,谁知道进去还出不来了,最后家里人拿钱去赎人。没钱的,就被扭送到了衙门,打了三十大板又蹲了小半月的大牢,才被放出来,整个人折磨得不成样子,说是他们对神明不敬,恐招来灾祸,所以才会予以严惩。”
“无稽之谈。”祁越只觉得越听越荒谬。
什么圣教?
什么神明?
这就是无稽之谈。
“大家敢怒不敢言,是再也是没办法了。”老妇人紧了紧手里的银子,“只能减少出去,好在我们这儿穷乡僻壤的,那些个圣教的人,都懒得来这儿打秋风,倒还算安稳。”
可是,有些地方就惨了,被圣教的人一次次的打秋风,好好的日子都过不安生了。
更惨的是那些过路的客商和行人,有些舍不得住店的银子,想着连夜赶路能早些回家,或者是早些谈成生意,谁知道在半道上被圣教的人猎杀,尸体丢在了野林子里喂狼喂豺狗。
别说是回家,家里人连个尸骨都寻不到。
祁越的面色,难看到了极点,此前在南兆九州已经是令人发指,没想到这儿亦不外如是,都是这样的疯狂敛财,不把人命当回事。
百姓手无寸铁,明如草芥……
“少年人,你是个好人,要不然我也不会与你说这么多。”老妇人叹气,“早点走,趁现在天色还早,天黑之前找个落脚的地方,若是在外头,记得也要藏好了,千万不要让他们瞧见,那些人都是杀人不眨眼的,不管你是谁,都不会手下留情的。”
祁越再度揖礼,“多谢大婶,我们这就离开,也免得给你们添麻烦。”
“不麻烦。”老妇人笑了笑,“都不容易,安全第一。”
出门在外,活着就好。
祁越领着人离开,一路上眉心不展,只觉得心里憋屈得厉害,如果不是出这一趟门,大概也不会知道这礼州还能乱成这样?
难怪顾家灭门之后,礼州越来越穷,好多人都搬离了礼州,原来是有这些魑魅魍魉在作祟,真真是可恶至极。
出了村子,祁越站在村口的位置沉吟半晌,“马上发消息给金陵城,这些事情必须时刻与长公主汇报。”
“明白!”
包袱里裹着一只信鸽,只要放出信鸽便是。
消息,很快就会传到金陵城。
关于圣教的事情,祁越觉得有必要查清楚,要不然这东西一旦无限制的蔓延,等着它蚕食完了礼州,就会朝着附近伸手,一座座城池侵吞下去,早晚会威胁到金陵城的安全。
“圣教?”祁越冷笑两声,“我倒要看看他们到底神圣在何处?这么大的排场,真是了不得!”
看给他们能的,抓着鸡毛当令箭,真以为自己是礼州的小霸王,成了礼州小朝廷了?金陵城不灭,大昭还在,就轮不到这些跳梁小丑做主!
“大人,现在怎么办?”底下人问。
祁越瞧了二人一眼,“你先去跟他们接头,分批次进去兰城,我与他去看看那所谓的小庙,看他们到底供奉的是什么神?”
“这……”
“照办!”
“是!”
祁越是千机阁的现任阁主,所有人必须听从他的吩咐。
至于这小庙宇,其实不难找。
老妇人不是说了吗?
每隔一段路程都会有一个小庙,而这些小庙都是有人看守的,距离这村落附近也有一座小庙,立在平阔处,一眼就能看到弯弯的檐角,看到门外巡逻的那些人,一个个穿得跟黑白无常似的,在庙门口飘来荡去。
“大人,就是这儿吧?”底下人蹙眉,“这也不算是小庙了吧?”
瞧着这规模,的确不算是小庙了,前四合院,后四合院的,里里外外加起来好大一个庭院,怎么看都不像是小庙。
“就是不知道,这里面的佛到底是哪一尊?”祁越沉着脸。
现下不适合过去,等着天黑再说,他得摸摸底,看看这些人到底有几斤几两,附近还有多少人,最大的头目现在何处?
还有,他们的教主……
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