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熟悉的标记,合着上次已经两次打照面了,却连对方是谁都猜不透,果真是让人……意外啊!这种地方,也能逢着这样的事情?
“主子?”紫岚低唤。
百里长安近前,紫嫣的火把便也往前凑了凑,以便主子能看得更清楚一些。
“这是新刻上去的。”百里长安目色幽幽,“是以这里很多痕迹,应该都是后期特意留下的。”
紫嫣眉心紧蹙,“那这……”
“既是特意留下的痕迹,便莫要辜负了才是,将这些痕迹都收敛收敛,该带走的带走,该拓印的拓印。”百里长安意味深长的开口,“懂?”
紫嫣行礼,“奴婢明白!”
回到竹林的时候,百里长安若有所思的站了站,“他们是如何动手的?这么大的林子,要怎么才能做到万无一失呢?”
“这不是密室,要在这里放毒,着实有点本事。”紫岚环顾四周,“大概是因为这地势的缘故?四面环山,中间深凹,所以不管毒瘴气从哪个方向过来,都足以在这里停留很久。而人一旦误入毒瘴气之内,只消片刻就会沉迷其中,这便是他们的底气所在!”
百里长安点点头,“找到投放处了吗?”
“没有!”紫嫣摇头,“突然间漫出来,四面八方皆有可能,周围因着痕迹凌乱,已然找不出他们的投放之处。”
毕竟是荒郊野外,又不熟悉附近一带的地势,寻不着痕迹是意料之中。
“走吧!”她不能再耽搁了。
金陵城那边,还都等着她回去主持大局,暂且放过这些人,但查察之事不可停,她想知道留下这些标记的人,到底是什么模样?
那些人跟母后……
回过神来,百里长安沉着脸,头也不回的离开。
营寨已经收拾妥当,随时准备出发。
祁越被人抬进了马车内,这会还躺在软榻上昏睡着。
“出发!”
百里长安留了人继续查察,至于能不能查出什么,全看天意,该来的终究会来,命中注定的事情,谁也跑不了……
车队,浩浩荡荡的离开。
紫岚最后回头看了一眼,依稀还觉得心口憋闷,总觉得昨夜之事……尚有不少未完的因果,别的也就罢了,怕就怕威胁到主子的周全。
可,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她想不明白,紫嫣也想不明白。
昨夜明明出了事,又好似什么事都没有,这种感觉可真是奇怪……
车队,渐行渐远。
好在自此后,一路上还算太平,并未再生枝节。
祁越是在第二天苏醒的,烧退了,面色惨白如纸,看着分外憔悴。
“刚好紫嫣弄了点野菇,熬了点粥。”百里长安坐在边上,放下手中的信函,端起了方桌上的小碗,轻轻搅动了两下,“吃点吧!”
祁越勉力撑起身子,轻轻捂了捂胳膊上的伤。
“别动。”她坐在了软榻边,“阿越躺着便好,我喂你。”
祁越靠在软垫上,目不转睛的盯着她。
“事儿都过去了,很快就会回到金陵城。”她吹了吹汤匙里的米粥,眉眼温柔,“如此,便不会有人再对我动手,你可以好好养伤,张嘴。”
祁越张嘴吃了一口粥,“奴才可以……”
“我说过多回,阿越要乖一点,别惹我不高兴。”她又喂了一口,“我若不高兴,会有很多人跟着倒霉。”
祁越眉睫轻扬,毕恭毕敬的颔首,“奴才明白。”
“明白就好,乖乖的,喝粥吃药,好好休息。”说着,她腾出手为他掖了掖毯子,“等回到了金陵城,我再好好疼你。”
祁越沉默不语,乖顺的喝粥、吃药、休息。
如她所愿,没有丝毫反抗。
马车内,静悄悄的。
夜里,驻在馆驿。
半夜时分,外头响起了马蹄声。
紫岚第一时间冲出去,紫嫣紧护在百里长安身侧。
今夜,月色正好。
明月当空照,有马队疾驰而来。
为首那人如风般焦灼,不待马儿停下,便已经飞身跃下了马背,一阵风似的拨开了挡路的人,那般火急火燎之态,仿佛是天塌了一般。
直到……
抱紧她。
“谢天谢地,长安无恙。”
百里长安站在原地不懂,唇角微微勾起,伸手轻拍着他的脊背,似安抚又似无奈,“我这不是好好的,如此紧张作甚?好歹也是沈家小,将,军,怎得这般放肆无状,也不怕人笑话?”
“长安!”沈唯卿愈发抱紧了她,似要将她融入骨血之中,“我差点以为你……”
百里长安徐徐推开了他,“不是谁都有资格,收我这条命的。”
“紫嫣离开金陵城的时候,我便知道他们找到你了,可谁也不愿通知我,我便晓得你想让我镇住金陵城,不许我轻举妄动。”他一身风尘仆仆,终于露出了些许疲惫之态,“赫连琦被送回国公府,我便第一时间出城来找你。”
百里长安瞧着他这般模样,说狼狈是真的狼狈,连发髻都是乱的,可见这一路上没少折腾。
“怕你出事,我一路上跑死了三匹马。”他盯着她,“可算是见着了,没事就好。”
最后那一句话,沈唯卿说得很轻,却带着如释重负的释然……别的都不重要,她安然无恙,便好。
风影摇动,光影斑驳。
百里长安伸手,轻轻捋直他褶乱的衣襟,眉眼淡然如常,“如今见着了,也该放心,待会去洗个澡,吃点东西,今夜好好睡一觉,明日一起回金陵城。紫嫣?”
“奴婢明白!”紫嫣行礼,当下去安置房间和一应事宜。
百里长安面色稍缓,“你赶紧去吧,我先回房休息。”
“长安?”沈唯卿张了张嘴。
她转身欲走,听得这话,驻足侧身瞧他,“还有事?”
沈唯卿定定的瞧着她,口吻温和的道了句,“明天见。”
“好!”百里长安抬步就走。
一抬头,祁越默然伫立在转角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