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翩翩如此着急,倒是出乎百里长安的意外,毕竟此前她还算沉稳至极,如今却这般迫不及待,莫不是出了什么事?
“这是怎么了?”百里长安不解,“夫人素来不慌不忙,沉稳镇定,您不是这么急于求成之人,莫不是遇见了什么难处?”
林翩翩有些犹豫,“我、我也只是担心你说的那些事成真罢了!”
担心外室有孕?
这是个理由,但绝对不是林翩翩此刻的理由。
“不瞒夫人,推演之事虽然也不难,但是甚耗费精力,窥探天机,是要折寿的。”百里长安轻飘飘的推诿过去,“若夫人没个正经的理由,我这厢可不敢拿自己的命开玩笑。”
林翩翩一愣,倒是没想到,竟是还有这一层缘由,当下面色微变,“那就是说,先生不会帮我了?”
“夫人,我可是一直都在帮您,若您逼得太紧,要我性命,那这事可就不好说了。”百里长安又不是软柿子,纵然是个冒牌货,也得有点性子。
要不然人人以为你好欺负,任谁都会压你一筹。
“我不是这个意思。”林翩翩自觉言语过激,当下有点后悔,“我只是想着,既然你能掐会算,是不是也会算出……”
她忽然一顿,仿佛是有所隐瞒,讪讪的将到嘴的话又憋了回去。
百里长安警觉,但没有追问,心里很清楚,这是只能到此为止,不该问的就不能问,免得惹人反感,“夫人不要着急,事情得慢慢来,横竖氛围已经烘托到这儿了,您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倒也是。”林翩翩点头,“既如此……罢了!”
瞧着林翩翩转身离去的背影,百里长安微眯起眸子,转头瞧着檐外。
绵绵细雨,还真是让人讨厌得紧!
她呀,最讨厌下雨。
这南兆九州的百姓,也最讨厌下雨,最是厌烦这滴滴答答的感觉。
往日的时候,陈濯觉得下雨虽然不讨人喜欢,但也不至于厌恶,毕竟雨天除了不好辨别死亡原因,倒是没别的坏处,偶尔还能成为偷懒的理由。
可是现在,他是真的不太高兴了,尤其是一脚陷在烂泥里,从鞋袜到裤管,彻彻底底的湿了个干干净净。
拔出腿的时候,那一坨与你沾在了裤管上,让叫上的靴子都变得沉重万分。
“真是讨厌啊!”陈濯直摇头,“爹,这就是你给我找的好差事,费靴!”
金陵城买的新靴子,一趟南兆九州,算是全废了?!
“欸。”陈濯嫌弃的抖着腿,一个纵身跳到了树底下,擦烂泥的同时,权当避雨。
山里的雨,说下就下,且下得还不小。
所幸陈濯出发之前就有所准备,背后带着个斗笠,此番正好派上用场。
溪水村这地方,说好找也好找,往山里走就是;说不好找,也不好找,山那么大,谁知道窝在哪座山里?
雨水充沛,林木茂盛。
陈濯走了很久,总算是有了眉目。
远远的,有炊烟袅袅升起……
找到了!
沿途记号,想必自己的后援很快就会赶到附近,所以没必要太担心。之所以不让路探进来,只是不想耗费有生力量,能用的都尽量留给祁越。
还没到村口,陈濯隔着一段距离,便已经瞧见了可疑的动静,比如说不像村民的村民,在村口附近巡逻。
这村子又不是守着矿藏,这般谨慎……倒是印证了游礼说的话,这村子早就被官军占据,已经成了屠戮的工具。
“该死的东西!”陈濯伏在树干上,瞧着村子里的动静。
能在外面走动的的,都是军士,而不是百姓,不知道百姓此刻在何处?
陈濯瞧了半晌,也没瞧见真正的村民,那方才这些炊烟是谁弄的?是这些军士?还是说百姓都被集结在一处?
不管什么时候,都得以百姓为先,不可擅作主张,以免牵连无辜。
陈濯悄摸着下了树,村子里快速行走,冷不丁窜进了一户人家。
屋子里,空空如也。
这让陈濯的一颗心旋即提起,也不知这些百姓是不是还活着?
如果……
陈濯不敢想,若是屠村,该是怎样的惨绝人寰之景?
好在,事情没有败露之前,这些人并未狗急跳墙,陈濯在村子里走了个圈,才在祠堂里找到了被围困的百姓。
这些百姓一日三餐都被聚集在祠堂内,所有的食物都被官军收走,如此便意味着,没有官军的允许,百姓连饭都吃不上,压根没气力离开溪水村,难怪游礼是“逃”出去的。
外头的雨,越下越大。
雨声哗然,遮去了异样的动静,掩去了陈濯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