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能见着那人真容,陈濯是有点气恼的,好在未有打草惊蛇,便悄无声息的退去。
大人说了,等弄清楚这些人的真实意图,弄明白身后的黑手是谁,否则一旦线索中断,怕是再难后续。
赫连琦出来之后也不急着回县衙,而是满大街的闲逛,仿佛对祁越的事情,压根不上心,教老百姓见着,也颇有几分狐疑,不知这帮钦差到底想做什么?
想了想,陈濯抱剑迎上,挡住了赫连琦的去路。“赫连副使好生惬意。”陈濯冷嘲热讽,“大人都成了这副模样,你倒是还有心思逛大街?原是来南兆九州治水,可如今瞧着,赫连副使似乎是来逛大街的。”
赫连琦勾唇冷笑,“当你忠心耿耿的狗不好吗?偏要跑到小爷跟前找骂,是嫌命太长了?小爷憋了这么久,乐呵乐呵又能怎样?”
“不怎么样。”陈濯白了他一眼,“就是这么一说罢了!”
赫连琦抬步就走,“如此,便滚回那罪奴的身边,少在这里犬吠不休,惹人生厌。虽说你手里有我的把柄,但不意味着,你能拿捏我一辈子!小爷是国公府的大公子,就算哪天真的闹起来,你能奈我何?”
“是奈何不得。”陈濯转头看他,“但能不能活着回金陵城,应该和赫连副使有关了吧?”
赫连琦浑不在意,“你能不能活着回去,小爷不知道,但小爷肯定可以,有这闲工夫还是多操心操心自个吧!别到时候有命来,没命回!”
瞧着赫连琦得意洋洋,离去的背影,陈濯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显然周围的百姓都瞧见了,二人起的冲突,一旦传了出去,便会知晓他们与赫连琦不是一类人。
唯有这样,来日才能降低,被人钻空子的风险……
回过神来,陈濯当即朝着县衙跑去。
出来这么久,也不知道大人如何?
屋内。
祁越即便闭着眼睛,也能明显的察觉到一双眸子的灼灼注视,从师徒二人进来之后开始,这种感觉便愈演愈烈。
“两位若是闲来无事,可以帮忙煎药。”
祁越双目紧闭,只能听得那声音清亮,其后便响起了扇风的声音,多半是亲随不愿假手他人,是以拿着蒲扇亲自在门口煎药。
大夫已经回医馆去取膏药,另外重新配置烫伤药,期间有亲随陪着去,以免中途再生枝节。
房门敞着,外头的人能时刻盯着屋内的动静,所以并不算失职。
屋子里突然安静下来,让祁越的一颗心陡然提到了嗓子眼,隐约觉得……
耳畔,忽然传来了低哑的声音。
“大人的伤势没什么大概,只是皮外伤,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严重,师父去拿药也只是装模作样罢了,眼下无人,您不必装了。”
祁越幽幽的睁开眼睛,面无表情的瞧着坐在床边,拿着湿帕子一遍遍擦拭他掌心的少年郎。
“摸够了?”他开口。
少年郎瞧了他一眼,脸不红气不喘,很是淡定握住他另一只手,继续以湿帕子擦拭着,一副无事发生之态。
“大人若不想被人看出来,还是别动怒的好,该怎么样就怎么样,毕竟您现在是个病人,重伤昏迷,目不能睁,口不能言,手不能动,身不能行。”
病人,就该有病人的样子。
祁越的话到了嘴边,又生生咽了回去,临了就这么盯着少年郎的脸,一瞬不瞬的看着,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陈濯回来的时候,乍见着亲随守在外头煎药,当下心头一惊,疾步进了门。
屋内极为平静的一幕,在陈濯看来,隐隐透着诡异。
“你先出去吧!”陈濯开口,“若是有事我会叫你。”
少年郎起身揖礼,毕恭毕敬的退出房间。
房门快速合上,陈濯坐在了床边。
“大人,你没事吧?”
陈濯原是想问,那人没对您做什么吧?可转念一想,这话有点不太妥当,眼瞧着是个毛都没长齐全的臭小子,在祁越面前,能干出点什么事来?
何况,外头有人守着呢!
“你是希望我有事,还是希望我没事?”祁越翻身坐起。
背上凉飕飕的,想来是这些膏药的药性太烈,以至于方才陈濯推门进来的时候,祁越顿时打了个寒颤,这会身上的汗毛都还没歇下,仍是根根立着。
陈濯一顿,瞧着他裹了裹被子,当下笑道,“听大人这话的意思,在卑职进来之前,您这是发生了什么?”
“你确定这大夫师徒可信?”祁越问。
陈濯显然犹豫了,“没查出这大夫与县令有所勾结,应是寻常人无疑,且这大夫平素里救死扶伤的,于百姓口中乃是个济世活人的存在,按理说不可能有什么闪失。”
事发之前,陈濯可是私底下将城中的大夫的底,挨个摸了个遍,那些跟县衙往来密切的,一律排除在外,最后才甄选出了这么个烫伤大夫。
祁越这么一问,陈濯还真是有点自我怀疑了。
“大人是觉得,这二人有所不妥?难道是他们做了什么?”陈濯当即紧张起来,“要不,卑职立刻将他们……”
“不必了!”
还不等陈濯说完,祁越已经轻飘飘的阻止了他。
陈濯:“??”
“我瞧着那少年人行事不俗,你多盯着点。”祁越意味深长的开口。
陈濯摸了摸自个的下巴,低低的应了声,“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