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陈戊瞬息万变的脸色,百里长安笑得愈发恣意,那清澈的笑声,带着清晰的嘲讽还有玩世不恭,仿佛他之于她只是个玩物而已。
“安儿好似什么都料到了?”陈戊还能如何,人都在眼皮底下,也不急于一时。
毕竟,若是弄坏了她的身子,来日可如何是好?
“有趣吗?”她笑问。
陈戊起身点头,眉眼含情,“很有趣,我与安儿……来日方长!”
“那就拭目以待。”她随手将被褥扯过,慵懒的遮住自身,“只是到时候,你可别后悔,招惹了我的代价……我怕你付不起。”
陈戊站在床边看她,“这条命给你要不要?”
“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百里长安懒洋洋的靠在软垫上,“我百里长安是谁?这世上有的是人,为我豁出命去。”
这是大实话,陈戊心知肚明。
长公主一句话,伏尸百万又如何?
“好。”陈戊点点头,“安儿真是伤极了人心,你总是知道,要怎么诛心才够狠辣。”
百里长安瞧着他,“你自找的,我哪有不成全的道理?”
至此,陈戊答不上话来了,只是这样眉眼温和的瞧着她,眼底掠过一丝无奈,但又渐渐的消弭无踪。
百里长安懒得理他,翻个身背对着他。
稍瞬,陈戊起身。
不多时,石榴进门,取了月事带回来。
“姑娘,您可有哪儿不舒服?”石榴问。
百里长安没吭声。
“若是您不舒服,奴婢去给您熬一碗姜汤,您……”
“别麻烦事儿了,把东西留下,你出去。”百里长安的嗓音嗡嗡的,听着好似不太舒服。
石榴也不敢耽搁,将东西留下便退出了卧房。
“如何?”陈戊问。
石榴如实回答。
“罢了。”陈戊深吸一口气,“好生照顾她,我明日再来。”
石榴行礼,“那奴婢去熬一碗姜汤搁着,万一姑娘不舒服,又不愿开口,那可就真的折磨了。”
“去吧!”陈戊拂袖而去。
百里长安身份特殊,所以这院子内外压根没什么人看着,知道的人越多越危险,毕竟公主府的势力浸透,谁知道自己的身边,有没有朝廷的探子?
高墙高,百里长安不会功夫,翻不出去。
院门口守着四个高手,她也打不出去。
伺候在侧的人,一个就够了,她不喜欢太多的陌生容脸靠近,否则……她会很生气,更加排斥周边人的靠近。
何况现在,她来了月事,身子更加不便,在陈戊看来,孤身一人的百里长安,就如同拔了牙的老虎,压根掀不起大浪来。
所以,他很放心。
烛光葳蕤,百里长安转身,瞧了瞧桌案上的月事带,浅浅勾唇。
放松警惕了不是?
呵,蠢货。
天光亮的时候,石榴进了门。
屋内,空空如也。
“姑娘?”
后窗开着,边上搁着一张凳子,台上落着半个脚印。
石榴顿觉头皮发麻,登时跳出了窗外,在墙角那颗树上,瞧见了挂在枝头的月事带,墙上还落在两个脚尖印子。
屋子里没有利器,没有布条,百里长安是不可能撕开床单,且动作太大,声音嘈杂,容易惹人注意,所以她居然用上了月事带?
这是石榴断然没想到的事情,当下飞上墙头。
落下的瞬间,门口的两个守卫冲了过来,见着是石榴,不由的心下一紧,“怎么是你?”
“姑娘从这儿跑了,不知道什么时候逃走的。”石榴面色发白,“门口留一人,其他人赶紧去找!若是找不回来,咱们都别想活。”
公子肯定不会放过他们,到时候……
听得这话,门口留一人,其他人赶紧满宅子的找人。
百里长安从石榴的房间出来,她算好了石榴去厨房的时辰,然后布置了一切,进了石榴的屋子,如今听得动静,才换上石榴的衣裳从屋内出来。
门口还留着一人,她走到那棵树下,方才石榴演示了一遍,怎么爬墙才能以最快速度窜过去。
百里长安是不会功夫,可她学得快!
坐在墙头的时候,她仔细看了看,周遭没什么人,大概是陈戊为了保密,怕泄露她的行踪,所以连身边人都不信,只派了少数几人看着她。
是了,天底下的人大概都会觉得,她百里长安没了人手,就是个废物,什么都做不了……
陈戊也是这么认为的!
从墙头下来,百里长安在墙角站了站,疾步朝着前方跑去。
先辨东南西北,再定逃离方向。
这宅子不小,跑出去一段路之后,百里长安惊觉凉风习习,隐约有水汽扑面而来。
身后传来了脚步声,她也顾不得其他,只身一人的长公主,落魄得让人无奈,只能一门心思的往前跑。
转个弯,前面摆着不少木箱子。
百里长安一咬牙,掀开木箱子便蹲了进去。待箱子快速合上,她捂住了口鼻,小心翼翼的蜷缩起身子,没敢吱声,生怕外头的人发现。不知道过了多久,外头的脚步声纷至沓来。
百里长安:“……”
要么被发现,要么死在箱子里。
除此之外,没有第二种可能。
她百里长安绝对不会跟陈戊成亲,那厮是个什么东西,也配碰她?成为她的夫君?
呵!
蓦地,身子晃了一下,若不是她捂着口鼻,扶着箱子内角,只怕已经被撞出了声音。
箱子被人抬起来了,然后便是晃动。
这种悬空的晃动,让人觉得天旋地转,如同巨浪中颠簸一般,让她软了腿,压根没了挣扎的力气,伏在箱子底部,紧闭着双眼,大气不敢出。
“人呢?”石榴急得跺脚。
瞧了一眼忙碌在码头上的长工,石榴犹豫再三,没敢过去,只能气急败坏的往回走,继续满宅子的找人。
箱子被人抬走了,不知道会抬往何处,因着悬空的晃动,让百里长安陷入了短暂的昏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