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恕老夫直言。”大夫躬身揖礼,“长公主这伤即便愈合,也会留下疤痕和病灶,来日若是逢着刮风下雨,恐怕会不利于行。”
百里长安生得美,美人就不该留这样丑陋的疤痕。
腿上那一块伤口,溃烂得足足有巴掌那么大,若是留下这么大面积的疤痕,真真是白玉微瑕,且若是不利于行,以后如何在朝廷上立足?
一个,瘸腿的摄政长公主?!
“疤痕无所谓。”百里长安退而求其次,“这条腿必须保得住!”
大夫行礼,“老夫会尽力,只是梧桐县地处偏僻,有些药材不可得,怕是会延误治疗,长公主还是得去府城为上。”
“行了,开药吧!”紫嫣道。
大夫退出房间。
屋内,寂静一片。
稍瞬,紫岚忍不住了,“主子,早点回金陵城去吧!您的腿要紧,不宜拖延,其他的都先放一放罢!”
“我这条腿啊,若是折在这里,你说这广陵府的百姓,能不能把我这条腿供起来?”百里长安打着趣,瞧着腿上的伤,“说不定日夜受香火,还能成个仙什么的?”
紫岚红着眼,委屈巴巴的瞧着自家主子。
这就是说,不回去?
可主子的腿……
“别说了,去抓药。”紫嫣回转,将药方递给紫岚,“情况特殊,你亲自盯着,切不可让人钻了空子。”
紫岚点点头,拿着药方往外走。
既然主子暂时不回去,那就得留心点,从抓药到煎药,都不能假手于人,必须得亲自盯着,免得被人钻了空子。
待抓了药,行至小厨房的时候,紫岚忽然顿了顿,隐约有些狐疑之色。
窗户的窗台上,落着脚印,瞧着像是什么动物的脚印。
“这么脏兮兮的?”紫岚凝眉。
好在,药罐子都是现成的,洗干净便也罢了。
回到院内,紫岚便将药炉搁在檐下转弯处,隔着一段距离,但能清晰的盯着门口的动静,又不会让药罐子离开自己的视线。
“走吧!”百里长安慢慢放下裤管。
反正这条腿,包扎来包扎去,都是一样的。
只是药,得喝,她还不想变成瘸子。
“主子?”紫嫣想拦着,奈何主子的决定,不是谁都能改变的。
大牢内。
明霖已经被挂在了刑架上,暗卫对他动了手。
百里长安进来的时候,暗卫刚用冷水将晕死过去的明霖泼醒,此刻他奄奄一息的,瞧着分外狼狈,哪儿还有在院外咄咄逼人的样子。
“主子!”紫嫣挪来了太师椅。
百里长安拂袖落座,就这么瞧着挂在那里的明霖,“不想说点什么?”
“百里长安,你这个毒妇!”明霖低声冷笑,“你想让我说什么?呵,还有什么可说的?于你而言,为了权势,什么都可以牺牲,什么都做得出来,不是吗?”
说着,他喘口气,冷眼睨着这周遭众人。
“你们效忠她,殊不知早晚有一天,都会成为被舍弃的那枚棋子。”明霖咬牙切齿,“你们都看清楚,别被她这张脸迷惑了!”
百里长安不吭声,只是唇角带笑,瞧着他垂死挣扎。
“你们都傻了吗?”明霖低喝,“效忠这样的人,早晚会被她剥皮拆骨!”
紫嫣嗤冷,“说别人的时候,先看看自己,你好得了哪儿去?与人为棋,死都不知道自己死的,还好意思在这里嘴上放刁?”
“冥渊。”百里长安只说了两个字。
四下,陡然一片死寂。
百里长安勾唇笑得凉薄,慢条斯理的捋着袖口褶子,“你在等他们来救你?”
“百里长安,你以为你赢了吗?”明霖低头冷笑,“你以为躲进了县衙,你就安全了吗?我告诉你,这只是个开始,一切都还没有结束呢!”
他音色诡异,透着一股子阴森之态。
百里长安倒是不在意,可紫嫣听着不是滋味,长公主何时受过这样的威胁?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紫嫣冷然,“你是冥渊的人?”
冥渊这两个字,如同魔咒,也是一种禁忌。
百里长安瞧着明霖面颊一紧,似有咬牙状,“触到了逆鳞?你是宗主?还是冥帝啊?要不然,只是个供人差遣的小喽啰。”
“主子,您看他这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样子,像是能管事的吗?当个小喽啰都是抬举他了,此番兵不刃血的就被拿下,可见也就这点本事了!”紫嫣冷嘲热讽。
明霖咬着牙,不说话。
“葫芦谷,是你们在作祟,将那些百姓送给冥渊的宗主,让他们炼制毒药,借此行谋逆之事。”百里长安半倚着椅背,“那时候我在云里村,遇见了刺客,其实就是你们为了灭口,而屠戮百姓,灭了整整一个村的人。”
明霖抬眸看她,似乎没料到,她竟然什么都知道。
“金陵城来的三个钦差,一个成了你们的人,一个不得不闭上嘴巴,还有一个管不住嘴巴的,被你们一路追杀至云里村。”百里长安偏头瞧他,“你不会真的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吧?”
明霖深吸一口气,“知道又如何?你有证据吗?这是广陵府,不是金陵城,百里长安啊百里长安,你还以为自己是那个高高在上,可以呼风唤雨的摄政长公主吗?”
“只要找到凌昌,你们要什么证据……我都有!”她勾唇笑得魅惑众生,“不管是广陵府还是金陵城,只要你脚踩着大昭的土地,就得遵循大昭的律法。若是谋逆犯上,本公主定能让你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明霖蹙眉,“凌昌……”
“怎么,你以为你们弄出来的那个冒牌货,能骗得过主子的眼睛?”紫嫣满脸嘲讽,“呵,什么东西,也敢往主子跟前凑?”
明霖挣扎着,身上的铁索发出噼里啪啦的撞击音……
“百里长安,你别得意,好戏在后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