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长安见到了那东西,别的也就罢了,这一对犄角做得活灵活现,就跟真的似的。反正,她是不信这些的,但她也知道,外头那些百姓信得厉害。
“你看这东西……”沈唯卿很是无奈,“有什么想法?”
百里长安抱臂,缓步走近,“味很大。”
沈唯卿:“……”
“若不是蓄谋已久,还真是说不过去了!”百里长安伸手去摸那对犄角,却被紫岚握住了手腕,不由的眉心微蹙,“不妨事。”
紫岚松开她的手,自己先摸了摸,然后以帕子轻轻擦了擦犄角的一端,这才退到一旁守着。
“手感不错。”百里长安凝眉,“可惜是个死物,要不然屠龙熬汤,定能长生不老,寿与天齐。”
沈唯卿登时哭笑不得,“这个时候,你不生气,还有心思开玩笑?”
“天下人骂的是我,我都不生气,你作甚这般表情?”她在棚内绕了一圈,一会看看这个,一会摸摸那个,满脸的好奇。
知府沐庆升凑近了沈唯卿,“沈大人,长公主怎么瞧着……挺高兴的?”
“你若能猜透她的心思,便可以去阎王殿排队了。”沈唯卿一本正经的说。
沐庆升:“……”
那算了,不猜!
不猜,不死!
“主子!”紫嫣急急忙忙的从外头回来,毕恭毕敬的行礼。
百里长安回过神,缓步朝着檐下走去。
“消息已经传开了,老百姓议论纷纷,说是天将大乱,神龙遇屠。”紫嫣俯首。
有些话她没敢说完,外头百姓传的,比她说的要难听百倍。
“神龙遇屠?呵,倒不如说是我牝鸡司晨,惹来天怒人怨,实乃祸世之罪人,该千刀万剐以赎其罪。”百里长安这话刚说完,沐庆升便跪在了地上。
金陵府流言纷纷,与他这个知府失职,诚也脱不了关系。
“下官该死,未能阻流言蜚语,请长公主恕罪!”
沈唯卿沉默,他倒想知道,她该如何处置?
众怒难犯!
尤其是不久之前,南边水患,北边旱灾,百姓本就怨声载道,今天下易主,长公主摄政,人心更是惶惶,朝堂不稳。
所以这事,很棘手。
“人言可畏。”沈唯卿道,“你要早作准备。”
百里长安把玩着腰间的玉珏,眉眼间漾着阴测测的笑意,“你说,要是这流言蜚语更激烈一些,又会如何呢?”
“会要你的命!”沈唯卿如实回答。
听得这话,她唇角的笑意愈发浓烈,弯腰凑近了沐庆升,“听明白了吗?”
沐庆升一脸懵逼,下意识的向沈唯卿投去“求救”的眼神。
听明白什么?
“你是说……”沈唯卿不敢置信的望着她,“你疯了吗?”
百里长安掩唇笑得妩媚,“我若是慌了手脚,岂非趁了他们的心意,正中他们的下怀?你所见朗朗乾坤,不过是虚构的太平,那藏匿在暗处的腌臜之事……从未停歇。”
“可你想过没有,若是形势控制不住,那些蠢蠢欲动的势力,会立刻起来,造你的反,一旦他们得逞,就会吃你的肉、喝你的血!”沈唯卿五指蜷握,指关节泛着青白。
只要一想到,她在冒险,可能会因此成为阶下囚,沈唯卿便觉得一股热血涌上心头……
“我若出手压制,或者砌词狡辩,此番便是平息了,那第二次、第三次呢?”百里长安缓步往前走,“打蛇打七寸,他们知道该如何兵不刃血的借刀杀人。”
稀薄的阳光从半空落下,洒与掌心,她立在阳光下,红衣如火,“那我……便如他们的愿,且看他们,能拿我怎样?”
门外,祁越无声伫立,瞧着那人扬起骄傲的下巴,掩不住的光芒万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