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马桶里出来后,吉翔发现了不对。
“自己”没有漱口,也没洗脸,只是下意识的、胡乱用衣服擦了下脸上的污渍后就去交班。
同事好像没人注意到“自己”的遭遇,他们甚至都没闻到尿骚味,交班继续。
老主任依旧一副颐指气使的嘴脸,看着老主任,想着他身上随时可能出现的黑色雾气,吉翔也渐渐麻木。
又是平澹无奇的一天过去。
所有人都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吉翔甚至觉得自己也已经被同化。
第二天一早,“自己”来到科室。
时间还早,阳光也没洒进来,“自己”就这么走进去,大咧咧的,什么都不在意,径直打开交接班本。
拿出手机,吉翔似乎在黑屏的手机屏幕上看见身后的白衣女人。
“自己”没有马上拍照,而是回头和白衣女人打了个招呼。
甚至!
吉翔看见了“自己”脸上带着礼貌的笑容。
他的心里没有害怕,也没有恐惧,只有平澹的冷漠。
“……”吉翔搞不懂“自己”的心理活动。
的确有问题,但吉翔是个正常人,他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又为什么和善的与白衣女人微笑。
我好饿
耳边又传来白衣女人的声音。
吉翔感觉到脖颈处微微发凉,好像白衣女人对着“自己”的耳后吹了口气。
“我知道。”“自己”转过头,轻声说道。
我好饿
白衣女人不知道听没听懂自己的回答,她还在身后鬼叫着。
“知道了。”“自己”又说了一声,把交接班本拍照,随后找到相册,把许久之前的一张照片发到群里。
吉翔的头发都炸了起来。
一切都很自然,可吉翔的身子发冷,冷彻骨髓。
回去,洗漱,吃饭,预习。
来到科室,换衣服交接班。
等交接班开始的时候,其他医生听到交接班内容后瞬间脸色惨白。
“你……”屠夫一般的医生指着“自己”。
“闭嘴!”老主任斥道,“一点规矩都没有,什么玩意!”
屠夫一般的医生不敢违逆老主任的意思,他的脸白成了一张纸,颤抖看着“自己”,眼睛里充满了无数的恨意。
恨意是那么多,凝聚成实质,利箭一般穿透“自己”的身体。
但是!
“自己”不在乎。
随着大家开始在白纸上写答桉,老主任身上开始有黑色气息冒出来。
吁……吉翔长长的出了口气,他的内心极度复杂,连吉翔自己都说不清楚。
前因,后果,历历在目,可吉翔就是说不清楚自己内心深处的复杂情绪。
黑色雾气中,白衣女人出现在老主任身后,红色的绣花鞋是那么的刺眼。
8:15,第一名医生拿着写满了字的纸交到老主任手里。
“你他妈写的都是什么东西!”老主任张口就骂
吉翔隐约听到白衣女人发出桀桀怪笑。
随即,白衣女人抬手,匕首一般的直接插在自己颈部。
那名医生的脖子上顿时出现五个血窟窿,颈动脉被扎破,鲜血喷涌而出。
吉翔恍忽看着这一幕,就像是平时聊天的时候说起呕血的患者——一口血喷上房,人就没了。
和这个描述一样,几股血箭喷出,那名医生软绵绵的倒在地上,手脚抽搐,随后安静。
他,死了,毫无波澜。
甚至他身后被喷了一脸血的医生都没觉察到,那人脸上挂着血,茫然的越过倒在地上同事的身体,来到老主任面前。
一个人、一个人、又一个人。
他们逐次走到老主任面前,把写的一塌湖涂的纸交给老主任。
而站在老主任身后的白衣女人似乎对此很满意,变换无数花样把他们变成尸体。
吉翔看的麻木了,他脑海里甚至连赵哲的脸庞都没有,而是一片空白。
屠夫一般的医生全身颤抖,手里拿着空白的纸来到老主任面前。
“你他妈一个字都没写?”老主任厉声骂道。
“师父,我……我……”
“没出息的东西,你还有脸叫我师父!滚你妈的,我不是你师父,你愿意找哪个师娘教就找哪个师娘教。”
老主任满脸狰狞,嘴里的话一句比一句恶毒。
似乎老主任对屠夫一般的医生很看重,骂他的时间很长,骂的也很阴毒。
屠夫一般的医生低着头,鬓角已经能看出汗水。
“自己”则站在一边冷眼看着。
老主任足足骂了五分钟,最后冷着脸,满是寒霜的闭上嘴。
就在他闭嘴的一瞬间,白衣女人的手落在她的胸口上。
屠夫一般的医生胸前衣服被划开,随后吉翔看见他皮肤上有一丝血痕,血痕越来越大,越来越明显。
一滴暗红色的血珠出现,随即他的胸口被剖开,心脏在一只无形的大手下从肋骨中间“挤”出来。
心脏变形,再恢复,就那么“飘”在他面前。
屠夫一般的医生满脸惊恐,他似乎想要说什么,但他发不出声音。
他似乎想要逃,但他没有力气。
从前面对“自己”的时候的戾气早已经消失不见,现在他就像是一只待宰……不,就像是一只已经被剥了皮、只剩下一口气的羔羊般。
砰
一片血雾弥散。
老主任的脸庞在血雾之中没有任何表情,脸上沾满了细密的血珠,他似乎没觉察到,冷漠到了骨子里面。
他这幅面孔让吉翔感觉分外狰狞。
屠夫一般的医生倒下,倒在自己被捏爆的心脏喷出来的血雾中。
“自己”缓步走上去,迎着血雾把纸递到老主任手里。
白纸上有字,血雾的血不断落在纸上,很快那张纸就变成鲜红一片。
但老主任像是没看见鲜血似的,看了一眼纸,随后点点头。
不过他对“自己”满是不屑,哪怕“自己”给的答桉是对的。
一脸鄙夷中,老主任转过身,大步往出走。
“自己”微微一笑,拿起身边的裁纸刀对着老主任的脖颈挥下去。
老主任也倒下,他的眼睛里满是惊惶不安,满是不可置信,满是错愕莫名。
“自己”站在血泊中,凝视着白衣女人白色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