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氏在房里焦急的等待着。
眼看着时辰一点一滴的过去,眼下,天都快黑了,可是,谢媛却还没回来,她心慌意乱不停的在屋里走来走去,整个人像是只无头苍蝇似的焦躁的不行。
按说都这个时辰了,定国公府的宴会早该散了,可为什么阿媛还没回来
难道,这次的计划又出了差错
不,不会的,也有可能是计划成功了,现在定国公府正想法子掩盖这个消息!对,一定是这样!一定是这样!
杨氏在心里不停的安慰自己道。
可无论她怎么安慰自己,没见到谢媛,她心里便像是坠着一块巨石,怎么都没办法轻快下来。
就在杨氏心慌意乱之际,玉兰终于推门走了进来,“夫人。”
“怎么样打听到什么消息没”不等玉兰走进,杨氏便立刻迎了上去,焦急的问她道。
“说是定国公府遣了人来,将老爷和世子请了过去。”玉兰拧着眉小声答道。
“定国公府来人了还将老爷和世子请了过去有没有说是什么事”杨氏连忙又追问道。
玉兰面色为难的看了杨氏一眼,而后,她轻轻摇了摇头道,“夫人,如今咱们被禁足在院子里,咱们的人也被大姑娘换的换,赶的赶,就是有什么消息听怕也递不进咱们院里。”
“说来说去还不是你没用,若是嬷嬷在……”提到厉嬷嬷,杨氏眼睛闭了闭,随后便闭上了嘴巴。
她不明白,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厉嬷嬷还在怄什么!
贵安又不是她下令打死的!
而且,她娘都跟亲自去劝她,说以后自己会替她养老送终的,为什么她还是怄着一口气不肯来见自己!
想到这些,杨氏心里越发窝火了。
“老夫人人定国公府来人,老夫人那边是什么反应”杨氏咬着牙,忍着满腔的焦躁和怨气迫切的又问道。
玉兰再度摇了摇头。
自夫人失势后,别说老夫人院里她们已经插不上手,大房那边更是连边也摸不到,以前留下的那些暗桩全都被大姑娘一一拔除了,如今她们在侯府就同睁眼瞎没什么两样。
可就在半年前,侯府还全在夫人掌控之中啊!
“你没去找翡翠吗”杨氏拧着眉又道。
不提翡翠还好,一提翡翠,玉兰的脸色越发难看了,“奴婢遣人递信给翡翠了,可是……”
“可是什么”
“翡翠没露面。”玉兰拧着眉小道。
“混帐!混账!亏得我以前对她那么好!这个狼心狗肺的贱婢!”一听玉兰这话,杨氏便立时怒不可遏的咒骂了起来。
玉兰垂着头在心里轻叹了一口气。
如今夫人失势,见风使驼的人又何止翡翠一个。
杨氏几乎将所有歹毒的词汇全都骂了一遍,最后直骂到自己口干舌燥、精疲力尽,才扶着桌沿坐了下来。
“夫人,若不然,奴婢再想法子去打听打听吧!”玉兰拧着眉小声又道。。
二姑娘没回来,别说杨氏悬着心惴惴不安,她又何尝不是提心吊胆了。
她一身荣辱可全系在她们母女身上啊!
杨氏深吸了一口气,她正想应了玉兰这话,外边却忽然‘轰’的传来一声巨响。
是有人将院门踹开了。
杨氏浑身一颤,差点从椅子上滑了下去,她慌忙伸手抓住玉兰,还没来得及坐稳,房门‘啪’的一声又被人踹开了。
是谢峰!
谢峰回来了!
“老爷……”杨氏惊惶的喊了一声。
可谢峰却像是没听见似的,他面色狰狞朝杨氏逼了过来,玉兰察觉到不对,刚想向他行礼,可还没来得及动作便被谢峰抬手狠狠的拂到了地上。
没了玉兰的阻拦,谢峰很快便伸手将杨氏从椅子上拖拽了起来,而后他顺势一甩便将杨氏狠狠的按到了桌上。
杨氏被谢峰这突如其来的动作骇懵了,一瞬间,她仿若失去了一切知觉。
直到谢峰的手掐上了她纤细的脖子。
“杨沁蕊!你怎么敢!你怎么敢一次又一次唆使媛姐儿做出这种恬不知耻的事!你把我的脸面置于何处!你把我们侯府的脸面置于何处!”谢峰额上青筋暴起,掐着杨氏的手更是用足了全力。
他真的想掐死杨氏!
她怎么敢!上次堂会给她的教训还不够么她怎么还敢用这乌七八糟的手段攀扯陆湛!陆湛是那么容易攀上的吗
二哥,咱们武安侯府的嫡女就这么不值钱吗一次两次都要使这些下作的手段,就算得逞了又能怎样!定国公府是绝对不会允许这种丧德败行的人进门!难不成,她连给湛哥儿做妾也愿意!
做妾这两个字如同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的刮在谢峰的脸上。
堂堂武安侯府嫡出的姑娘,他嫡出的女儿,上赶着去给人做妾,传出去,他的脸要往哪里搁,他那些同僚们要怎么看待他!
那一刻,他心里当真怨毒杨氏母女!
濒临死亡的窒息和恐惧,终于让杨氏惊醒过来,她开始不停挣扎扑打起来,喉咙里也发出嘶哑难听的声音。
“老爷,您快松手,您这样会掐死夫人的!”被甩到地上的玉兰此时也醒过神来,她慌忙扑到谢峰面前抱着她的腿不停的求饶哭喊道。
长久的窒息终于让杨氏的大脑渐渐开始泛白,慢慢的,她开始停止了挣扎,就在她以为自己快要死过去的时候,禁锢着她的手忽地松了开来……
空气涌入喉咙的那一刹那,杨氏被是被重新扔回水里的鱼,她捂着自己的脖子,这才后知后觉的害怕了起来。
“夫人,夫人,您没事吧!”玉兰忙挣扎着起身将杨氏扶了起来。
杨氏捂着脖子,大口大口的喘息了起来。
脖子上的剧痛终于让她意识到,刚刚,他是真的想杀了她!
他想杀了她!
他想杀了她!
这一刻,杨氏心里说不出的悲恸和绝望!
她是他的发妻,是他一双儿女的母亲,是他相伴十几年的枕边人,可他刚刚却不问青红皂白的掐住她的脖子,想要她的命!
豆大的眼泪终于仓惶的滚落了下来。
可无论杨氏哭得有多可怜,多悲恸,谢峰的神情依然冷硬如刀,“从今天起,你就搬去西苑住吧!”
杨氏悲泣的声音忽地戛然而止。
她不敢置信的抬头朝谢峰看了过去,“你,你刚刚说什么”
就连向来被夸作稳重的玉兰此刻也震惊的说不出话来,西苑,西苑可是侯府最僻静最荒凉的地方,那里已了三十几年没有住人了!
谢峰没有说话,他只是冷冷的回看着杨氏,
“你要赶我去西苑你凭什么赶我去西苑!我是你明媒正娶,八抬大轿娶回来的正妻!我为你生了一子一女!你凭什么赶我去西苑!”杨氏终于绷不住,她歇斯底里的朝谢峰喊叫了起来。
可无论杨氏如何歇斯底里的喊叫,谢峰却半点没有为之所动,他面色依旧冷硬如刀,说出来的话更似覆了一层寒霜,“不去西苑,那你就陪媛姐儿一同去青云观‘养病’吧!”
“养病养什么病你们,你们把阿媛怎么了”杨氏惊恐的瞪大了眼睛,随即她飞快的从地上爬了起来,而后抓着谢峰的胳膊,冲他撕心裂肺的喊道,“阿媛了阿媛在哪我要见阿媛,我要见阿媛!”
瞧着杨氏面目狰狞又胡搅蛮缠的样子,谢峰心底的怨憎终于再一次喷发出来,他抓住杨氏的胳膊将她狠狠掀了出去。
杨氏只觉得眼前一黑,还没来得及反应,额角处便传来一阵剧痛,紧跟着她便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你还有脸说要见媛姐儿!媛姐儿之所以会做出如此丧德败行、寡廉鲜耻的事全是因你在后边纵容!我今日没有一纸休书将你赶出侯府,已是我对最后的一点仁慈,你以后就好生呆在西苑静思己过吧!”谢峰说罢,长袖一拂,半个眼神都没给杨氏,抬脚便走出了屋子。
谢峰一走,玉兰慌忙朝杨氏跑了过去,“夫人,您没事吧”她刚说完,便见殷虹的血液顺着额角的伤口糊了杨氏一脸,玉兰一个没忍住便哭了出来,“夫人,您忍忍,奴婢,奴婢这就去给您请大夫!”
说罢,她便欲起身出去喊人,可她才刚有动作,一只手却忽地握住了她。
是杨氏。
“夫人……”玉兰哭着喊了她一声。
杨氏张了张唇,好半晌,她才哑着声音道,“玉兰,刚刚,刚刚老爷他说什么了他是要休了我么……”
“没有,夫人,您听错了,老爷没说要休你。”
杨氏却像是听没见玉兰的话似的,她继续喃喃的道,“我们十几年夫妻,他居然想休了我……他居然想休了我……”
“夫人,老爷只是一时气恼才会这么说,等过几天他气消了一切便都好了。”玉兰强忍着泪安慰杨氏道。
杨氏张了张唇,正想再说什么,屋里却忽地走进来几个五大三粗的婆子,她们二话不说便开始在屋子里翻找了起来。
“住手!是谁让你们进来的!快住手!”玉兰忍不住指着那些婆子大声呵斥道。
听了玉兰的话,其中一个婆子面无表情就朝她走了过来,“奴婢是来替二夫人收拾东西的,二老爷已经发话让二夫人搬到西苑那边去,奴婢也是奉命行事,若有得罪之处,还请二夫人见谅。”说完,她便转过脸扯着嗓子对其他几个婆子道,“还愣着做什么,都动作麻溜些!”
“不!嬷嬷,夫人她现在不能去西苑,您也瞧见了,夫人她伤得很重,需要看大夫,您看,能不能通融通融。”玉兰抱着杨氏,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不想,那婆子听了她这话,却只是冷冷一笑,她道,“让二夫人去西苑是二老爷发的话,奴婢哪有资格通融啊!再说,西苑也一样能请大夫,玉兰姑娘还是看看有什么东西要一起带去西苑的,免得到时候奴婢收漏了什么东西,您去西苑那边住着不习惯!”
看着这些婆子一个个趾高气昂,说话更是连讽带刺,杨氏捂着胸口,气急攻心之下,不由生生呕出一口血来。
“夫人!”玉兰尖叫一声,也顾不得跟那些婆子理论,慌忙伸手用力的抱住杨氏。
杨氏忍着胸口的剧痛,她用力的攥着玉兰的手,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对那个婆子大声喊道,“时哥儿了!去,把时哥儿叫来!我要见他!我要见他!”
她现在绝对不能倒下!
媛姐儿一定出事了!她还在等着她去救她!可谢峰她是指望不上了,可她还有时哥儿!
她还有时哥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