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繁霜故意道:「一点都不好玩,我才不会上瘾。」
苏忧言颇有耐心:「那霜霜刚刚为什么把手机给我?」
右繁霜厚脸皮:「我觉得阿言做俯卧撑辛苦。」
「就这样?」
」就这样呀。」
苏忧言轻嗤一声,有意勾引:「那你以后还想不想坐飞机?」
右繁霜仰着头看他,假装不想却两眼都在放光,声音软得像软糖:「还可以吗?」
苏忧言摸她的脸,像摸一只小猫一样挠挠她的下巴,似笑非笑:「是啊,毕竟我没有不行的时候。」
右繁霜被挠得晃晃脑袋,想别开他的手,圆溜溜的眼睛看着他,声音依旧怯怯的,忍住笑意:「阿言,你好自信。」
苏忧言一如既往自信:「这是有自知之明。」
右繁霜忽然用肩膀蹭了蹭脸,小脸皱成一团。
苏忧言好奇:「干嘛呢?」
右繁霜艰难道:「阿言,你好像有点油腻了。」
苏忧言英气逼人的眉眼含笑,追问道:「霜霜觉得我油腻?」
右繁霜挠挠脸:「有一点点。」
苏忧言:「坐飞机就不油?」
右繁霜:「……还行。」
苏忧言轻嗤道:「霜霜刚刚还说不喜欢坐飞机。」
右繁霜左顾右盼,假装没有听见。
苏忧言:「霜霜你是不是心虚。」
「阿言才心虚。」
苏忧言大言不惭:「我不心虚,我肾虚。」
右繁霜错愕道:「啊?」
苏忧言面不改色胡扯:「你待在我身边我可能会一直虚,就算是虚了也想和你亲密。」
右繁霜难为情:「要不你注意一下身体。」
苏忧言毫不留情:「有什么可注意的,一天二十四小时,可以四十八次,趁着年轻天天都想和你黏在一起。」
右繁霜听得耳朵都脏了,她不自在道:「咦。」
阿言怎么总说这种话啊。
苏忧言把她捂耳朵的手拿下来,右繁霜毫无威胁力地警告道:「那你不能开黄腔了。」
苏忧言不要脸,淡定道:「我这不是开黄腔,霜霜,我在教你。」
右繁霜捂住耳朵:「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苏忧言看着小傻子晃脑袋,觉得怪可爱的,把她一把搂过来,用被子包住她:「睡觉。」
右繁霜被他裹进怀里,暖洋洋的,宽厚的怀抱包围着她,苏忧言的体温完全将她浸透,听得见他健康的心跳。
「阿言,那你明天去见我家人吗?」
「当然去。」
右繁霜放心了,在温暖的怀抱里不知不觉进入梦乡。
—
透过落地窗看出去是万家灯火,也是一片连绵的火海,像无法摆脱的星火纠缠。
句芒深夜过来,冷得有些打颤,捧着田云绛拿来的热咖啡,忐忑地把来意说明:「其实这么晚过来,是因为我有个想法,我觉得霜霜和男朋友走到今天不容易,而且我不想刚刚认回来就让家里有裂痕。所以……」
田云绛一双圆阔温润的龙目清澈,看着她温声道:「所以什么?」
句芒有点紧张地说出自己想法:「既然霜霜带对象回家,我们也带,分担火力,这样长辈们就没空只看霜霜那边了。」
田云绛考虑了一会儿,句芒握紧手里的杯子,不安地等他的答案,直到田云绛开口:「不失为一个办法。」
句芒听见他认同自己,狠狠松了一口气:「爷爷奶奶上次那么生气,只怕在情急之下关心
则乱,反而会伤害霜霜,产生隔阂。」
田云绛却反问:「但你有男朋友吗?」
句芒停顿了一下,才讷讷道:「没有啊,我打算请一个朋友演一下,我有个学弟刚好有空。」
田云绛微微皱眉,语气却永远温文尔雅:「万一露馅了让爷爷奶奶察觉怎么办?」
句芒连忙道:「不会的,学弟也是政法系,政法系最严谨了」
田云绛放下咖啡,有意提醒:「可我们家全是政法系。」
句芒愣了愣。
田云绛也不为难她,只是询问道:「你那个学弟靠谱吗?」
「靠谱。」
田云绛点点头:「拖着显然不是好办法,不如想办法缓和气氛。」
句芒连忙道:「是。」
田云绛看了一眼时钟:「已经十点半了,你还回去吗,还是今晚在我这儿睡?」
句芒连忙道:「我回去,打个车很快的。」
田云绛起身:「我送你吧,你一个人太危险了。」
句芒还要去见那个学弟,和他交代清楚,当然不能答应,她连忙摆手:「我一个人可以,你还是待在家里吧,已经晚了,早点休息。」
田云绛坚持要送:「正是因为晚了,才不能让你一个人回去。」
句芒思索再三,还是说了实话:「我还要去见一下我那个学弟,他等会儿会在楼下等我,也是他送我过来的。」
田云绛微顿,明白也许说是帮忙,或许只是提前支使了男女朋友的权力:「如果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句芒点点头:「好。」
她放下咖啡杯,田云绛叫住她:「等一下。」
句芒不解。
田云绛去取了一件外套递给她:「穿上吧,夜里凉。」
句芒踟蹰着接过:「谢谢。」
她下楼的时候,遇见沈思凡拎着一袋垃圾出来。
另一只手插着兜,照例一副玩世不恭却和人很疏离的样子,眉眼的风流并不波及本人。
烟白冷漠的面庞在白得发虚的路灯下更遥远。
句芒想打个招呼,但手刚扬起来,沈思凡淡淡看了她一眼,直接越过去。
擦肩而过,风都是冷的。
句芒素来与人为善,很少遇见这样冷漠的对手。
他扔了垃圾,在楼下洗手,拿纸巾擦手的时候,听见身后传来声音:「学姐,怎么这么快就下来了?」
一个温婉的声音响起:「我想着你还在楼下等,就不想让你等太久。」
沈思凡余光轻扫一眼,看见句芒和一个高大清秀的男孩站在一起。
男孩一双眼睛真挚又热情地看着句芒:「没关系没关系,我等一会儿没关系的。」
男孩一连说了几个没关系,有些莽撞和错漏百出。
却偏偏是喜欢一个人会有的样子。
不知道为什么,沈思凡想起当年,和自己竞争的也是一个学弟,也是坦坦荡荡的直接和耐心。
不会和他一样,总是表现得模棱两可,让女孩猜不准他到底什么想法,甚至误会他喜欢别人。
所以哪怕青梅竹马,最后也会被人抢走。
对方有了选择,他也再没有去打扰过,也没有解释过。
就让这根刺一直哽在心里。
能够明确地表达自己的心意,毫无顾忌地对对方偏爱,其实是一种稀有的勇气。
而这种勇气,他没有。
这么多年,唯一改掉的问题,是和每个女生都无话不说,相处融洽。
但是也许有些过了,现在和
他接触得最多的女性是博物馆里的女干尸,除此之外再没有了。
但这样,起码平静。
学弟把怀里的热奶茶拿给句芒:「我刚刚跑去附近买的,还热,你拿着捂手。」
句芒惊讶地接过,随即笑道:「谢谢。」
学弟笑得露出了一口白牙:「不用谢。」
「明天过去我要准备什么吗?」
句芒刚想说自己准备了,学弟却连忙道:「我买了盒冬虫夏草和大红袍、党参,临时去买的有点急,不知道学姐家里人喜欢什么,要不我们明天再去街上看看?」
句芒诧异,连忙道:「不用不用,你帮我忙,怎么能让你贴钱。」
那个学弟却不好意思:「毕竟是见长辈,也是我们政法系的教授,应该的,既然答应学姐要帮忙,当然要帮到底。」
句芒连忙道:「多少钱,我给你转吧,太破费了。」
这些东西听名字就不便宜,动不动就几千上万的。
沈思凡没什么想法要过份偷窥别人的家事,直接抬步走了,但等他买了饮料回来,两个人还在那里推脱来推脱去。
沈思凡提着一瓶可乐路过,那个男孩认出了他:「沈教授。」
沈思凡不记得有这么号学生,但他的学生那么多,不可能每个都记住。
沈思凡停住脚步,看了一眼手表:「大三的?」
万苏昱连忙点头:「对。」
沈思凡面无表情:「十点四十五分了,还不回去复习,后天的考试想挂掉?」
万苏昱连忙道:「老师,我这次绝对不会挂了,您一定要捞我。」
沈思凡冷淡:「我从不捞人。」
万苏昱连忙道:「我现在就回去背书。」
沈思凡淡淡嗯了一声直接走了。
句芒诧异:「他……是你的老师吗?」
不是考古学家吗?怎么和政法系有关?
万苏昱不好意思道:「去年看选修课名字好听,就选了历史文献学,结果去年没过,今天又重修一遍,沈教授水平很高,但是过人太严了。」
句芒好奇:「所以沈教授是华大的老师?」
万苏昱应:「对呀,听说本来在国大任教的,但是沈老师在国大传说太多了,学生们都知道,大家都不怕他,师威立不起来,不方便教学,所以直接签约了我们学校。」
句芒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
万苏昱又看了看时间:「学姐,我送你回家吧,太晚了天也冷,我们别在外面站着了。」
句芒点点头。
田云绛立在阳台,低头往下看,看见两个小小的人影并肩离开了小区。
每每看见句芒,总会想起那个老护士说的,养了句芒半年,她才想着去查阅当时的妇产科记录,那天只有一个堕胎的,是因为***不得不堕胎,老护士知道之后不敢养了,再加上句芒外表有明显缺陷,连忙送去福利院,生怕有遗传病。
句芒的身世像是没有答案,她突然出现,连捡到她的人都说话都很奇怪,让人摸不着头脑。
偏偏dna却把一切都标明。
第一次听见老护士说真正抛弃句芒的原因,他过了很久才缓过来。
他真的以为是因为老护士怕被判刑。
可原来老护士知道的真相那么可怕,难怪她一开始不愿意说。
在宴会上听见万家堂兄妹炒p的事情,他也猛然想到这个。
会有一种荒谬可笑的感觉。
明明是他的妹妹,和二十几年前医院登记册上那对亲兄妹有什么关系?
他竭力隐
瞒,不敢和任何人说,也没提过再去做一次dna。
不清不楚,也许比较清清楚楚还要好些。
哪怕是从天而降,也比这种莫名其妙的一盆脏水来得干净。
他想找当年的医生,但废了颇大波折都找不到。
所以,这个谣言,就干脆在他这里掐断。
不要被任何人知道。
—
论坛的暗恋版块里忽然冒出一条帖子。
「我从大一开始就喜欢一个风云学长,喜欢他的人很多,我也不例外,但我是其中最平庸的那个,从来都没有想过有机会接近他。
但是他的辩论赛我每一场都去看,他是学生会会长,所以我经常去做志愿活动,每次学校后台发布志愿活动我都会报名,只是为了有机会能看他一眼,十次有**次落空,可就为了那一两次,我愿意去做那些学分很少却很累的活动。
他太优秀了,像一颗星星,我只是沐浴到他的光就觉得很幸福了,大学时期因为家里欠了很多债,我一直都抬不起头来,没有办法像这个年纪的同龄女孩一样打扮得精致得体,我穿着洗得发白的衣服,不敢走到他面前,仰着一张素净的脸,不敢让他看到我。
中间有一次把他的妹妹误会成了他女朋友,我也只是觉得那个女孩子真的配得上,因为他们都是自信且光芒四射的人,而不会嫉妒,只会觉得自己相形见绌,心底是对自己的看不起,只会退缩。
可是前段时间,因为我的生活走出了阴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所以我鼓起勇气向他告白,想作为自己那段灰暗人生的结束,从此之后再也不退缩,可我没想到他居然答应了,而且他说出了很多我以为只有我知道的细节,一开始我以为是梦想实现了,但我现在反而有一种感觉。
我得到他,却反而感觉失去了他。
学长是个满分的男朋友,送我礼物,接我下班,温柔又平和地照顾我的情绪,可我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反而更不熟悉他了,以前我总是听他的辩论赛,明白他思想的性感,总是参加志愿活动,知道他对每一个人都细心照顾。
可现在,他好像只是一个男朋友的壳子,我好像无论如何都走不近他。
我好像,更希望他是星星,不是爱人。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不希望我的星星是一个空壳。」
底下的人不理解:「我去,暗恋成真你应该高兴啊!为什么困扰?」
「姐妹,斗胆问一句,你是不是有其他喜欢的人,但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喜欢人家(不是嘲笑,是真诚发问),所以对学长不来电?」
「学长也是够倒霉的。」
「别编了,既然你自己都说你自己平庸,风云学长怎么可能记得你而且一次性接受表白,编点符合逻辑的吧。」
「学长不是另有所图吧?或者你实在觉得适应不了,不如坦然和学长讲,早点断对双方都好,你已经对不起学长了,不要等人家越来越动真情的时候,你突然来一下子,人家更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