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把目光望向卢丞相,他不去伸手拿信,就不会有人主动第一个站出来得罪齐家。
在场众人已有**分的把握断定,赵宏锦手中的书信是真的,因为赵宏锦这个人向来做事两面光,轻易不会得罪人。
赵宏锦能如此高调的站出来,想必不会拿出伪造的书信来诬陷齐家。
他们这些人更关心的是,信中到底有没有牵连到自己。
齐家倒不倒无所谓,只要不连累到自家便好。
卢丞相没有回应辛焯期盼的目光,伸手从小太监手中接过信函,逐封展开,细细看了半晌。
卢丞相认真看过后,并没有急着发表意见,而是将信随手交给林思辨。
林思辨一接过书信后,那些文官再不顾着规矩,纷纷挤到林思辨身边,一起细读起几封书信。
林思辨终于看完了几封书信,心中陡然松了一口气,原本担心齐家会在书信中提到他,现在看来提是提了,不过说的话可不太好听,显然是齐家与林家已划清界线。
见连累不到自己身上,林思辨看了眼卢丞相后,斟酌说道:「启禀殿下与丞相,下官与齐家二人均有公务往来,对二人的落笔行文还算熟悉,臣有九分把握认定,此信应是齐春秋所写。但光凭几封往来书信,还不能说他二人有谋逆之心,请殿下将此父子二人,交由三司会审,以正国法。」
赵宏锦早就料到林思辨会有这样的反应,当下也出列道:「林尚书所言极是,齐家是得查一查,但朝野上下一直在盛传,齐家两位尚书,既是能臣,也是清官。把他们交给三司,似乎有些不妥。」
「赵侍郎有话还是说清楚的好,难道本官的刑部会包庇齐家父子不成?今天当着殿下和丞相的面,你得把话说清楚。」,刑部尚书王道正听出赵宏锦的话另有所指,马上跳出来反驳。
赵宏锦连忙解释道:「王尚书不要着急,下官的意思是,我那侄子赵千里对齐王的罪行,知之甚深,为人又忠诚可靠,臣想推荐他代表影龙卫去查清此事。等相关证据落实后,再交由刑部与三司一起处置不迟。」
王尚书道:「老臣坚决反对把齐家的事交给影龙卫来管,国有国法,家有家规,齐家父子若是有罪,当交由刑部出面处置,怎能让影龙卫插手律法的事。」
一部分文官均出言附和王尚书,齐家父子即使有罪,但他们依然是文官的一份子。
如果交给刑部处置,这事完全有可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不就是在信中谄媚了些,文官里大多数人全会这样,这不是新鲜事。
至多定个言行不端,有愧操守就到头了,到时让这对父子,继续回家养老就是了。
皆大欢喜!
可要是交给影龙卫来处理,那事情就难办了。
影龙卫向来是皇帝的爪牙,万一辛焯想扩大战果,牵连更多的文官,说不定会把事态扩大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那时掉脑袋的,可就不是齐家那几个人了,而是满朝人人自危。
本来齐王死都死了,一切的秘密已随齐王进了乱葬岗,大家才睡了一个安稳觉,此刻哪个人都不想多事。
赵宏锦不知出于什么目的,偏又在此时,提起了他那个侄子,这让大部分人看不清赵宏锦到底有什么打算。
朝中的高级官员们,向来是走一步看三步,赵宏锦的心思,还是有人能看透的。
林思辨出列道:「听赵侍郎提起令侄,本官才想起一事,齐王是薨在他手上吧。」
赵宏锦向辛焯那边微微侧了下身,谦虚说道:「忠君报国向来是我赵家的家风,千里这孩子打小跟着老夫,算是有样学样。些许功劳,不值得林尚书挂在嘴上
。」
林思辨呵呵笑道:「如此大功怎么能说是微末功劳呢,要本官说,令侄这次可是立功不小,朝廷当赏罚分明,否则以后谁还为朝廷与殿下出力呢。」
赵宏锦连连摆手,可嘴角却带上了笑意,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力。
林思辨向着辛焯行礼道,「臣听闻老都尉身体欠安,需要休养几年,但影龙卫身负重责,不可一日无主事之人。臣愿保举赵千里为影龙卫代指挥使,相信由这样的忠臣义士来掌管影龙卫,是殿下之福,也是国家之幸。」
肖华飞嘴角带上冷笑,这几个老家伙搞半天,就弄出这么一出戏,实在让人有些倒牙。
孙喜不知何时回到了辛焯身后,当林思辨说完后,孙喜跑到了辛焯耳边低声说着什么。
众人以为孙喜是向辛焯回禀,那几个太监的处置结果,当下也没人太在意,更不会有人傻到去打听。
林思辨自顾自说完后,辛焯假意思量了片刻,才谨慎回道:「林尚书所言极是,但影龙卫目前的指挥使还是冯都尉,而且他还是本宫的长辈,林尚书的话,本宫会考虑。赵千里有大功,这个本宫早已知晓,自然会有相应的封赏,这个请赵侍郎放心。」
赵宏锦听到辛焯的答复,面带喜色,连忙行礼谢恩,不过内心怎么想却没人知道。
肖华飞捅了下金朋义的后腰,向他使了个眼色。
金朋义心领神会,出列行礼道:「殿下容禀,听了林尚书的话,臣下有些话也想说。」
辛焯笑着点下头,抬下手,示意金朋义有话尽管说。
他对金朋义的印象不错,觉得此人救驾有功,只是没太读过书,不过大晋的勋贵也没人读书。
勋贵子弟生下来就是为了混吃等死,读书再多有什么用,他们又不用考进士。
金朋义大咧咧说道:「赵千里是哪根葱,本侯从来没听过。齐王是被本侯的兵围困在了一个院子当中,至于齐王是自己死的,还是让人杀死的,本侯不知道。反正本侯进门时,他就咽气了。本想抓个活的献给殿下,谁知却不明不白的死了。」
其实在皇庄时,肖华飞已将齐王死亡的前后,原原本本的告诉过辛焯。
辛焯此时强忍着嘴角的笑意,也不拆穿金朋义的胡搅蛮缠。既然赵宏锦与林思辨敢当着他的面,做起利益交换,那他也索性装起胡涂。
刚才孙喜已经提醒过辛焯,影龙卫与京营要牢牢抓在可信任的人手中。
只不过孙喜没傻到说出人名,谁才是可信的人,这需要辛焯自己去确认。
别说金朋义对赵千里不了解,就算辛焯也不过听肖华飞禀报京城局势时,提过这人名字一嘴而已。
而且把赵千里虚化成了一个工具人,就是听命行事的那种打手。
肖华飞只说,赵千里是在他的授意下,用药弄死了齐王。
这么做是避免辛焯回到京城后尴尬,辛焯是齐王的亲侄子,就算叔叔的错再大,也不该由辛焯下令了结齐王。
君有忧,臣当劳之,这点肖华飞做得很到位。
未来皇帝的烦心事,自然得近臣来解决。
辛焯因为此事,对肖华飞又高看了一分,觉得肖华飞办事妥帖,又能顾忌到皇家的颜面不失。
金朋义继续道:「本侯记清楚得,是肖华飞大人拿着金牌令箭到了京营,他与本侯领兵入的京。那时列位大人可还在齐王面前跪着,要不是肖大人与本侯赶来相救,各位大人怕是要撞柱殉国了吧。」
这一番话说完,让许多文官低下了头,他们并没有在齐王面前寻死,好不容易当上的官,活着不好吗?
辛焯道:「本宫这次能重回皇爷爷灵前尽
孝,有赖皇爷爷在天之灵的保佑,全靠列位忠臣的尽心辅佐,其中肖爱卿与承远侯不负先帝所托,是本次平逆的最大功臣,其他大臣亦是有功之臣。林尚书说得对,朝廷行事当赏罚分明,待本宫登基后,便会下诏,对平乱的功臣大封赏。」
金朋义马上跪倒谢恩,肖华飞谢恩的声音也从人群后面传了过来。
辛焯点头,抬手示意金朋义与肖华飞平身,然后看向卢丞相,「老丞相,本宫尚且年幼,您看齐家父子的事,本宫该交给谁办。」
卢丞相与齐家二人向来不对付,当下微微躬身说道:「仅凭几封书信,就把两名二品大员送往三司,恐怕不太合适。依老臣看,就按赵侍郎的提议,把人交给影龙卫吧。齐家在京里还有府邸,当责承影龙卫一并查抄,看看是否能找出什么证据。如果最后查无实据,再发还给两位尚书便是。」
归志勉本不想再多事,可这时又不敢让辛焯穷追齐家,再次出列说道:「齐家在京城的府里已没有下人,他二人返乡时已将下人遣散,只留有一子独居在府中,叫影龙卫的人把他带走问话便是,府邸就不用查抄了吧,总要顾着些老臣的脸面。」
肖华飞在从群后面喊道:「臣代表影龙卫保证,绝不乱动齐府的一草一木,而且齐府现在已没了女眷,进去查查也没什么大不了。臣刚听说齐家是清官,想来也不怕影龙卫登门查看。臣保证,绝对文明执法,坚决捍卫老臣的脸面。」
辛焯嘴角忍着笑,出言道:「既然肖爱卿保证了,那就去查吧,这里议事一时半刻也不会结束。你且去查,要是有事再来禀报。」
「臣尊教令!稍侯便来回禀。」,肖华飞不等文官那边再说什么,转身拉开大门,扬长而去。
金朋义退回到偏殿门前,大马金刀的挡在那里,像门神一样笑嘻嘻的看着众人。
就算有人想往齐府通风报信,已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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