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说话,呼吸声愈发粗重。
手机嗡的震了一下,邮件发了过来。
他翻看资料。
果然如他所想,这个陆离山从前跟真正的顾莽是有过节的。
“少爷,”方寒继续在那头说,“陆离山十八岁那年因为故意伤人罪入狱,判了十年,但因为在狱中表现良好,提前两年出来了。”
“这两年他在江州一带混的风生水起,接手了几个大的社团,但也有传言,他上位是因为挑唆那几个大佬的关系,暗中做掉了他们,所以才成了话事人。”
他眉心紧蹙,轻轻揉着太阳穴。
“现在陆离山手底下有不少酒吧歌舞厅,但这些都是幌子,他做的全是黑道生意。”
他沉声问道:“他以前在监狱里是什么情况?”
方寒轻咳两声,“这人以前在监狱里算是个头目。据说犯人中间也分三六九等,像陆离山这种杀人伤人进来的,是高人一等的,被其他犯人敬重。”
“而顾莽那种……强暴犯,是他们最瞧不起的。”
“什么?”他很是意外,自己顶替的竟然是这种身份!
“不是说那人只是个专会打架斗殴的小混混吗?”
“三爷,”方寒苦笑,“一个普通的小混混,怎么可能进进出出监狱这么多次呢!”
霍三爷眉头紧拧,太阳穴更疼了。
“顾莽是个惯犯,据说侵犯过的女孩,最小的才十六岁……”
霍知行深吸一口气,重重吐出来。
真是恶心!
这种男人别说陆离山瞧不起,他更是瞧不上。
幸好顾莽已经死了。
“少爷,您最好离那个陆离山远一点。他现在有点势力,虽然比不上霍家,但他是黑道上的,跟咱们完全不是一种规矩。万一他……”
“嗯,我有数。”他知道方寒要说什么。
万一陆离山因为过去对顾莽的刁难和轻蔑,而故意来找他的麻烦,就很容易知道他跟顾莽根本不是一个人。
现在他不怕别的,只怕姜灿知道。
虽然她早晚会知道他是霍知行,但这件事他想慢慢解释给她听。在这之前,万不可有什么意外。
霍知行挂掉电话,拿过浴巾擦了擦便走出去。
姜灿已经睡了,是趴在床上的,双臂大咧咧的张开,一条腿蜷起来,另一条腿伸直,整张床都被她占了。
霍知行笑笑,自家小媳妇的睡姿确实不算美。
但他就是喜欢。
他轻轻走过去,在她额间落下一个轻吻,把被单盖在她身上,悄悄转身回到客厅。
霍氏在央城西区的土地收购计划只进行了一半,目前他要想办法将曼彻斯特的资金引过来,双方共同促成这个项目。
只是生性多疑的霍老爷子对他外公家一直防备,不肯轻易合作。
霍知行捏捏眉心,打开电脑,继续写方案。
不知过了多久,他直了直身子,想倒杯水,却忽然发现姜灿站在卧室门口,睡眼惺忪的看着他。
“老公,你在干嘛?”
霍知行一怔,不动声色合上电脑。
“我睡不着,起来看看新闻。”
“这大半夜的……也有新闻看?”
“是以前的一些新闻,我闲的无聊就随便看看。”
姜灿点点头,睡意未消,轻轻靠在他肩上。
霍知行拥着她,鼻尖蹭着她浓密长发,她发间淡淡的馨香沁人心脾。
若不是顾及着她现在不方便……
霍知行做了个深呼吸,拼命压下去那股冲动。
最近这些旖旎的念头真是越来越频繁了。
“老公。”姜灿声音糯糯的,“有件事我想跟你商量。”
“怎么了?”
“爸爸找我谈过一次,想让我去姜氏工作。说给我的待遇是这边的三倍,这样我就不愁妈妈的医药费了。”
霍知行眉头一紧,眸底掠过一抹暗色。
姜明远这老狐狸的心思,远不像表面看上去那么单纯。
“那你怎么想的?”
“我?”姜灿笑笑,她看的很透彻,“你以为我爸那么好心让我回去吗?从小到大他没尽过一天做父亲的责任,这会儿突然想让我回姜氏工作,不是太奇怪了?”
霍知行眉间的结渐渐打开,嘴角漾出笑意。
他就知道自己的小媳妇冰雪聪明,不是那么好糊弄,也不会被所谓“亲情”蒙蔽双眼。
“我爸最爱的就是他手里那点权势。”姜灿继续道,“但前阵子姜瑶不老实,让他起了防备之心。他这时候让我回去,只不过是给姜瑶一点警告,让她知道家里除了她还有我这个女儿。”
“或许把他想的再坏一点,就是……”姜灿蜷起身子,下巴颏抵在膝头,大眼睛忽闪忽闪的。
“他想坐山观虎斗,看我跟姜瑶互相残杀。呵,他只不过想利用我来牵制姜瑶而已。”
霍知行一怔,轻笑起来。
“你真这么想?”
“嗯。”姜灿抬眼看他,“老公,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可怕,把自己亲生父亲想的这么冷血……”
“不会。”霍知行摇摇头,神色温柔淡然,“我放心了。”
“什么?”
“你能这么想,我很放心。说明你有头脑,不是只傻傻的小白兔。”他声音低沉,“也说明你能保护好自己,这样的话就算有一天我不在你身边……你也会过的很好。”
姜灿反应了一会儿,猛然觉得这话不对劲!
“老公,你说什么?”她慌张的握住他的手,一双大眼睛紧盯住他,“你这话什么意思?你……你要离开我?”
霍知行心头一紧,勉强牵牵嘴角。
姜灿注意到他手腕上还绑着那根红绳。
“你真的相信那个老奶奶说的话?”她低声问。
“我……”他舔舔嘴唇,不知该说什么。
他们两个之间的问题,终有一天会如藏在水面下的冰山显露出来。他会拼尽一切护她周全,但他不敢保证那时他还会像现在这样把她拥在怀里。
“我只是以防万一。”霍知行轻笑,“那老太太不是说,我们会分开吗?”
“可她也说了,我们最终会幸福的啊!”
这就是姜灿的不同之处,她像一朵向日葵,总能看到阳光的一面。
而他与生俱来的悲观、防备、警觉,都是刻印在骨血里的。无论什么事,他总是做好最坏的打算。
“对,我们会幸福。”他笑着摸摸她的小脑袋,“别说这个了,刚才不是说你回姜氏的事吗?我想听听你最终决定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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