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斯年开车十几分钟,就停在某个高档小区前面。
“怎么来这里?”
江姝婳不解。
档杆打开,傅斯年偏头对她笑笑,直接开车进去。
把车子驶入地下停车场,傅斯年打开车门下车。
看着江姝婳也从车上下来,他上前握住她的手温声说,“我问了表哥,刚好他一个朋友在这边有一套房产空着一直没住过,我就买了下来。这两天我找人换了全套家具,做了清洁,以后你忙的时候,可以省下在路上的时间。”
说着话,他已经带着她走到电梯前,拿出一个电梯卡刷一下,按下18楼。
江姝婳没想到他考虑的这么周到,心里一暖,嘴上却说,“其实没必要的。”
她虽然忙,却也只是这一个月。
再加上可能会去各地出差,多数时候不会在帝都。
与其买一套住不了多久的房子,还不如把办公室里面的休息室整一下,晚上直接住在休息室。
“房价一直在涨,你就当我是在投资。”
没在意她的口是心非,傅斯年唇角配合的挑起一抹笑。
江姝婳眨眨眼,忍不住也跟着他笑,“那你这笔投资可不怎么聪明。”
商圈中心房价本来就贵,再涨还能涨到哪里去?
“我投资的可不是房子。”
电梯在18楼停下,傅斯年笑着带江姝婳走出电梯,在密码锁上按了几下,让她过去录入指纹信息。
江姝婳配合着他的操作,“你的钱可是要养我和孩子们的,不要乱花。”
“放心,养的起。”
低笑一声,傅斯年把她手指按在密码锁上,用她的指纹开锁。
不同于别墅的空旷大气,一百多平的房子布局合理,格局紧凑,给人一种温馨的感觉。
江姝婳走进去打量房子。
傅斯年把她手里的包接过来挂在玄关立着的衣架上,“给你放了水,先去泡个澡。”
江姝婳惊讶,“你什么时候放的?”
“回来的路上。”
傅斯年拿出手机给她看,“这个房子里的家具我大部分都换成了智能的。等会儿你把手机给我,我给你下载一个a,这样你在路上就能提前做好准备,回来不会耽误时间。”
傅斯年为她想好了一切,贴心又周到。
“你别对我太好。”
江姝婳忽然转身,把微凉的小脸埋进男人怀里咕哝一声。
她怕自己习惯了他的好,会越来越依赖。
“这就算是好了?”
傅斯年抬手把人圈在怀里,深眸里盛满温柔,“那是你还没见识过更好的。”
他只怕自己做的不够,想要对她好一点,再好一点。
好到,她舍不得离开自己。
“这样就足够了。”
江姝婳在他怀里抬起头,清亮的水眸里,清晰的倒映着他好看的俊颜,“斯年,你抱我进浴室吧。”
说完,已经羞红着脸重新把脸埋进傅斯年怀里。
“愿意效劳。”
傅斯年性感的喉结滚动一下,眸色渐深的把她打横抱起,走进浴室。
次日一早,傅斯年提前给江姝婳定的闹钟还没响,两人就被突然响起电话铃声惊醒。
“该上班了吗?”
江姝婳从床上坐起身,抬手揉了下后腰。
昨天晚上她的主动邀请,让简单的泡澡成了鸳鸯浴。
不大的浴缸变成没有硝烟的战场。
好在傅斯年记着她今天还要上班,一个多小时后两人又出来洗了个淋浴。
本以为回房间又是一场恶战的她没想到,从浴室出来,傅斯年主动给她找出一套睡衣穿上,又亲自给她吹了头发。
除此之外,没再做什么。
只是把她紧紧搂在怀里,仿佛这样才能安抚某处的躁动。
不过也得益于他的克制,不然她不可能这么早还能从被子里爬出来。
“还有两个小时,你再休息一下,我帮你接电话。”
傅斯年给她把被子拉高一些,又倾身在她额头上印下一吻。
被男人熟悉的气息包裹,江姝婳刚有些清醒的神智再次迷糊起来。
含糊的应了一声,闭上眼睛昏昏欲睡。
看她重新闭上眼睛,傅斯年拿起关了静音的手机起身,走出去几步才接通。
几秒后,他脸上轻松的神色陡然消失,“您说……”
很快,他挂断电话,转身快速回到床前,“婳婳,起床吧,我送你去医院。”
“去医院干什么?”
江姝婳从迷糊的状态清醒过来。
意识到傅斯年说了什么,迅速变了脸色,“谁出事了?”
和她亲近的人只有邵家和石家。
她只怕是这两家人。
“白老。”
傅斯年转身在衣柜里翻出提前给江姝婳拿过来的衣服。
轻声解释,“刚才打电话过来的是徐老,他说刚才保姆早上发现白老昏迷,立刻打了急救。现在人已经送往医院抢救了。”
“昨天不是还好好的?”
江姝婳不敢耽误,立刻起床换衣服。
在脱睡衣的时候看向傅斯年,迟疑了一秒,直接当着他把睡衣换下来。
反正两人该做的都做过了,自己身上哪处他没看过?
“暂时还不知道什么情况,去医院再说。”
傅斯年有心看完全过程,奈何自制力不够。
为了不让自己羞于见人,他只能转身同样快速换下睡衣。
担心白老的情况,两人谁也没再有什么旖旎的心思。
快速洗漱好,二十分钟后下楼开车,以最快的速度赶往医院。
但就在他们刚出小区的时候,徐一鸣再次打来电话。
电话里,江姝婳听到他几度哽咽的声音,“小姐,老白他,没了……”
“怎么会?”
江姝婳心下一沉,险些拿不住手里的手机。
回过神来,许久,她才低声开口,“徐伯伯您先别难过,我和斯年马上就到。”
“好,你们不用太着急,路上小心些。”
徐一鸣叮嘱两句,就挂了电话。
傅斯年没听到电话里徐一鸣说了什么,但大概能猜到。
从后视镜里担忧的看了一眼江姝婳,默默加重了踩在油门上的力道。
现在时间还早,还没到上班高峰。
车子一路畅通无阻,很快来到医院。
帝都医院
抢救失败的白老被送去临时病房。
傅斯年和江姝婳两人到的时候,病房里只有徐一鸣和赵老两人。
其他人都在病房外等着。
“徐伯伯,赵伯伯。”
敲门进入病房,江姝婳快速上前,目光担忧的看向两个精神萎靡,仿佛精气神被人抽走一般的老人。
在最艰难的时光里,他们互相扶持着,坚守在白家,期待着有一天能把白家从白胜民这个白眼狼手里拿回来。
期盼着老爷和少爷能大仇得报,让坏人受到应有的惩罚。
好不容易等到这一天,等回小姐,其中一个人却就这样突然的去了。
怎么能让人不难受?
“小姐。”
两人同时回头看过来。
看到江姝婳,赵老颤着唇像是想要弯起唇角。
但他最终还是失败了。
江姝婳快步上前,站在两个老人面前,只能从嘴里吐出苍白的“节哀”两个字。
“小姐,你要不要去看一下老白。”
徐一鸣抬起手颤抖着擦掉双眼里混浊的眼泪,“他临死前还念着你。”
江姝婳点头,目光落在两人身后的病床上。
白色的床单下,只能看到一个人形。
见她点头,徐一鸣转身过去,动作轻缓的揭开床单,露出白老紧闭双眼的脸。
如果不是从他们那里确认白老已经死亡的消息,江姝婳甚至以为他老人家只是太困,睡着了。
“白爷爷的家人没来吗?”
她上前一步,蹲下来给白老整理了一下袖口,又重新站起来后退两步,朝着老人遗体深深鞠躬。
等徐一鸣重新把人盖上,才皱眉低声问。
“没有。他女儿在国外定居,一时半会儿赶不回来,至于他儿子……”
徐一鸣皱了一下眉头,眼底神情晦涩难明,也不知是悲哀还是嘲讽,“昨天被推举出来跟你签对赌协议的白庆筠就是。”
江姝婳想起来,昨天那个被推出来的白庆筠站出来的一瞬,白老确实显得尤为愤怒。
后来从会议室出来,白老也显得特别沉默。
原来,两人之间还有这样一层关系。
是了。
江姝婳想起来,当初在父母坟前,徐一鸣向她介绍白老的时候,说他是本家爷爷。
所以,明明白老和另外两人年龄差不多,她喊他们都是伯伯,喊白老却是爷爷。
那个白庆筠她知道。
能力一般,却占着一个小管理层的位置。
之前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却知道了。
无非是靠着白老这个父亲的庇荫。
“他为什么现在还没过来?”
知道他是白老的儿子,江姝婳觉得之前的疑惑似乎都有了答案。
董事会推举出来那另两个人的能力她是认可的。
相比之下,白庆筠就显得过于平庸了。
她当时根据对方姓白,考虑过这个原因。
毕竟他们要抢夺白家的控制权,总不能太明目张胆。
想必这个没有自知之明的白庆筠,就是用来凑数的。
“他说,今天要去外省见个客户,打电话让我代他处理后事。”
说起这个,赵老声音里带着压制不住的怒气,“混账东西!亲爹死了,还想着争夺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玩意儿,配不配!”
无论他电话里表现的有多哀痛欲绝,都比不过一个事实。
亲爹去世这件事在他心里,甚至还比不过一个不知道能不能成的项目!
也就是说,他现在还在帝都。
江姝婳沉下眉眼,恨不得去把那个人抓过来跪在白老面前。
但,她不能。
这毕竟是白老的家事,她不好管,也没立场管。
重重闭一下眼再睁开,江姝婳不愿在白老还没凉透的遗体前提这个人。
而是看向徐一鸣问,“徐伯伯,白爷爷他是什么病,诱因是什么?”
“老白很早之前就有心肌梗塞的毛病,但是这些年吃药控制的很好。”
赵老和白老关系一直很好,对他的情况也清楚。
“我叔叔说是气急攻心。”
徐一鸣也说。
江姝婳惊讶,“徐爷爷也来过了?”
“叔父早上正好在这家医院有个病人,顺便给看了一眼。”
江姝婳点头,“有没有问一下司机,昨天白爷爷都见过什么人?”
傅斯年从外面进来,跟他一块进来的,还有一男一女。
听到江姝婳的话,傅斯年看向跟他一块进来的男人,“把你刚才说的那些话再说一遍。”
听到他的声音,江姝婳才想起来他是跟着自己一块过来医院的。
自己进了病房,他却没进来。
她原以为他是觉得自己跟进来不合适,刻意留在外面等她。
现在看来,是想在了她前面,出去盘问过程去了。
“白老昨天下午去了西郊的一处庄园,没让我跟进去。他进去没多久,一个戴着鸭舌帽穿着风衣的男人走了进去。再后来,白老拿着拐杖把那人撵了出来,脸色很难看。”
司机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不敢有丝毫隐瞒,说的很详细。
“那个男人大概进去了多久?”
江姝婳蹙眉问。
“一个多小时。”
“后来白爷爷就直接回去了?”
“是。”
“你先出去吧。”
看他能说的都说的差不多了,徐一鸣打发他出去。
司机离开,众人视线最后落在中年女人身上。
那女人有些局促的搓了搓手,“昨天老爷子回来说不舒服,连晚饭都没吃。早上我起来听到楼梯口有动静,上楼就看到老爷子穿着睡衣倒在楼梯口。”
她在白老爷子家照顾了好多年,知道老爷子的一些习惯。
之前还精神矍铄的老人家,眨眼就没了,心里也难免不太好受。
“事情关键就出在昨天下午出现在庄园那个人身上。”
把保姆打发出去,江姝婳敛眸沉思。
“我让陆超去查一下附近的监控,看能不能查出点什么线索。”
傅斯年上前,安抚的握住她的手。
江姝婳偏头,动了一下嘴唇,最终什么都没说。
傅斯年知道她想说什么,递给她一个默契的眼神,也没有多说。
在场人心知肚明,首要怀疑对象是谁。
只是不能明说。
“小姐,剩下的事情我和老赵来操办,你不要管。葬礼等一个月后再举行。”
等江姝婳和傅斯年商量好如何调查昨天那人,徐一鸣忽然说。
江姝婳皱眉,“那怎么行?”
在她心里,早就把白老赵老还有徐一鸣三人当成了自家长辈。
整个白家,她也只愿意和他们三人亲近。
如今白老去世,她怎么可能置之不理?
“没什么不行的。老白已经走了,我相信他一定不希望因为自己耽误小姐。”
赵老也赞成徐一鸣的意思。
江姝婳低垂着头,垂在身侧的手轻颤着,“我做不到。”
她眼眶发红。
眼前似乎还能看到白老笑着喊她“小姐”的样子。
他待她一片赤诚,她怎么能那么冷漠?
“你能做到!也必须做到!”
徐一鸣走到江姝婳两步远的距离,发红的双眼紧紧看着她。
嘶哑的声音坚定有力,“小姐,我们三个坚守半生,就是为了能亲手把公司交到老爷后人的手上,不让老爷这一生的心血被恶人糟蹋。你能回来,我们是真的很高兴。”
他抬起手臂,用枯瘦的手掌在脸上用力抹了一把,才语带哽咽的继续说下去,
“如果这次你失败了,公司被其他人掌控,不再是白家的产业,我们三个老东西坚守这么多年还有什么意义?”
江姝婳低头看着自己脚面,死死咬着牙关。
整个脸颊酸胀僵硬,脑子都是混沌的。
她知道徐一鸣说的是对的。
但她无法说出答应两个字。
至少,她要帮白老把身后事料理一下,才不会那么难受。
“小姐,我们都相信你!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