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她小手推拒,傅斯年高大的身躯不为所动。
反而喉间溢出一声低笑,说,“我梦见我给你和孩子们做饭,你洗碗。我们像一家人一样生活在一起,温馨又幸福。”
江姝婳错愕地睁大双眼,手上推拒的动作也下意识收回。
似乎不敢相信,他撩拨自己一场,就为了说这个。
刚刚他的样子,她以为他又要提上次对她说的,他梦见在梦里和她做,爱的事。
“婳婳,你怎么了,好像挺失望的样子。”
傅斯年紧锁着江姝婳的视线,把她细微的表情变化都看在眼里。
他的话,半开玩笑,半关心。
江姝婳刚才想了不该想的,小脸微微发热,抬眼,对上他深邃的视线,她又瞪他一眼。
傅斯年看着她这模样,很想捏着她小嘴,狠狠吻她。
甚至,很想跟梦里一样,狠狠地爱她。
但他不能吓到她。
必须忍着,慢慢来。
轻叹口气,他说,“我说的,都是真的。”
“……”
江姝婳抿着唇,微微敛下眸子,江姝婳眼眶有些酸涩。
不可否认,她依旧还会轻易被傅斯年牵动心神。
她对他的爱,从少年时期开始,又岂是那么容易就消失的?
可,她早已过了为爱奋不顾身的年龄。
爱情也不是她的全部。
更何况,傅斯年身边桃花不断。
从来都不缺爱慕他,想尽了办法往他身边凑的女人以前是,现在有,以后,也不会断。
她不想让自己的生活陷在这些乱七八糟的泥泞中。
感受到她气息的变化,傅斯年英俊的眉宇覆上一抹凉薄。
他不知道江姝婳在想什么。
很多时候,他觉得她对自己是动心的。
但每次,在他想要进一步的时候,又能感觉到她的疏离淡漠。
他低头,想和她好好谈谈。
“总裁……”
外面,传来一道温柔的,有些熟悉的声音。
江姝婳回过神,失去的力气瞬间回来,想也不想一把推开傅斯年。
看向外面。
透过隔开厨房和客厅的玻璃门,她看到外面站着一个知性的气质美女。
修身的职业套裙将她的身材曲线完美勾勒出来。
长发一丝不苟地盘在脑后,露出修长白皙的脖颈。
刚才似乎是喊了一半才发现厨房里两人纠缠的画面。
怀里抱着文件站在客厅,神情抱歉,却并不慌乱,“对不起,我不知道江小姐也在。”
见两人看过来,她柔声道歉。
只是抱着文件的手不自觉收紧,心底不自觉泛起一丝酸楚。
刚才如果不是她出声打断,总裁是准备吻下去吗?
“这些是下午要签发的文件?”
傅斯年不介意被推开,神色平静地抓着秦画的手从厨房出来。
目光落在刘欣身上,是不同的温度。
刘欣连忙把怀里的文件放在茶几上,点头,“是。这几份文件有点急,您签完我要尽快拿回公司。”
“我先上楼。”
江姝婳把手从傅斯年掌心抽出来,想上楼。
“在这里陪着我。”
傅斯年再次扣住她手腕,想留下她。
江姝婳眉眼浮现一丝疲倦,“我有点累,想先上楼休息。”
坐飞机到宜城就直接去了警局。
回来又平白无故被傅母骂一顿。
她是真的很累。
傅斯年幽沉的眸子在她脸上梭巡片刻,才放开她,“好,我忙完上去找你。”
江姝婳没再说话,转身上楼。
刘欣弯腰,把第一份文件翻开,又递过来一支签字笔。
傅斯年在沙发上坐下,扫一眼她手里黑色的签字笔,淡冷道,“不用这么麻烦,我自己会翻。”
他只是中弹,又不是胳膊断了。
刚开始活动是有些不太方便,现在好的差不多了,翻个文件还不至于做不好。
刘欣怔了片刻,微笑着把签字笔放在方便他拿到的桌面上,后退半步,“好,抱歉,总裁。我只是习惯了。”
傅斯年没再看她,签完所有文件,就准备送人。
刘欣弯腰整理好文件,迟疑地起身问,“总裁,您明天能不能回公司?”
傅斯年抬眼看过来,她连忙解释,“公司好几个高层都在问傅经理的事,您如果方便的话,能不能去稳定一下局面。而且年关好多重要的应酬。”
傅斯年没回答,只是手指轻扣沙发扶手,不知道在想什么。
刘欣抱着文件的手紧了紧。
虽然她有私心,但她说的也都是事实。
强忍着把目光落在二楼的想法,刘欣只垂眸盯着自己脚面,一副尽职尽责的下属模样。
只有她自己知道,心跳得有多快。
因为江姝婳在这里,她才想让傅斯年回去上班。
私心里,她不想让他们有太多相处空间,更不想来婳苑看他们卿卿我我。
“你先说说,公司现在具体什么情况。”
思索片刻,傅斯年沉声问。
他这次休息的时间确实也差不多了。
即使刘欣不说,他也打算这两天去公司一趟。
撒下的网,差不多也该收收了。
“之前和傅经理走得近的两个股东,最近一直在鼓动其他人向董事会施压,想让您出面把傅经理保出来。”
刘欣立刻把公司最近的情况汇报一遍,“另外,还有人恶意在公司发布您重伤的不实谣言,企图引起员工恐慌,浑水摸鱼。”
傅斯年面无表情地听完,嘴角扯开一抹冷厉的弧度,“我明天会回公司。”
有些人,也确实该清理一下了。
财帛动人心。
他的钱,可不是好拿的。
得到确定的答案,刘欣心里一喜,面上却没有表露出来。
“那总裁,我就先回公司了。”
说完,她转身迈着轻快的步伐准备离开。
身后,傅斯年淡冷的嗓音响起,“先别把我明天去公司的事散布出去。”
刘欣停下脚步,转身答应。
再转回去,唇角扬起明媚的弧度。
傅斯年明天要回公司的消息只告诉她一个人,还让她保密。
自己是被他信任的。
这个认知,让她心情好到飞起。
江姝婳回去并没有休息,而是在发呆。
对于那个未曾谋面的妹妹,她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内疚。
特别是她死在傅清阳的手里,还是因为她,这让她更加愧疚。
哪怕知道当年她也无法决定张丽平把谁留下,把谁丢掉。
哪怕她是在看到傅清阳把尸体带过来,才知道傅清阳具体的计划。
这让她有种自己偷走了妹妹人生的错觉。
“婳婳。”
门外响起敲门声。
江姝婳抬眼,就见男人推开门。
身后的光线仿佛给他渡了一层金光。
清隽挺拔的身影站在门口,莫名地赏心悦目。
她扯动一下嘴角,算作招呼。
一时没能从情绪中抽离出来。
“在想什么?”
见她不排斥自己进来,傅斯年直接推开门大步走过来,在她身边坐下,大手不客气地抓住她小手握在掌心。
微凉的小手被暖意包裹。
江姝婳敛眸,看着两人交叠在一起的皮肤,一时没开口说话。
以为她不想说,傅斯年眸色暗了一瞬。
心里生出细密的难过,如纠结的藤蔓,把他的心脏牢牢包裹。
他开始自责自己记不起那些被删除的记忆。
想要安慰,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他倾身,温柔地把发呆的江姝婳拥进怀里,微微收紧双臂,嗓音低柔,带着让人沉沦的魅力,“愿意和我说说吗?”
被拥进温暖的怀抱,鼻翼间充斥着男人清冽好闻的气息。
江姝婳没有挣扎,反而闭上眼,放任自己把脸颊靠在他宽阔结实的肩膀上。
此刻的她,需要他温暖的怀抱。
虽然他不记得过去,但她依然爱着他。
她像只受伤的小猫一样,微微弓起身子,让自己更深地埋进他怀里,贪恋地汲取着他身上的气息。
感受到她的亲近,傅斯年心软成一片。
手臂用力,把这个怀抱收得更紧一些,又不会让她感到不舒服。
“当年,我抑郁症复发,拼尽一切想要离开宜城。”
江姝婳终于开口。
微哑的嗓音在寂静的环境里响起,莫名让人揪心。
傅斯年手臂又收了收,心疼得几乎窒息。
他能想象得到,当时的她有多绝望无助。
他甚至想揪着当年的自己问问,他到底在想什么。
怎么舍得那样的伤害她?
“那时候如果不是怀着身孕,我根本就没有活下去的念头。傅清阳要帮我,我甚至没想过他要用什么方式。那时候,我的思想仿佛被禁锢,除了逃离,什么都无法思考。”
靠在傅斯年怀里,江姝婳仿佛才有了直面过去那段黑暗回忆的勇气。
那段时间,她仿佛身处地狱。
每时每刻都有声音在她脑海里诱惑她去死。
只想一想,都会觉得压抑和窒息。
“傅清阳把……把她的尸体运过来,我看到的时候她已经断气了。他说是张丽平把人害死的,他过去的时候已经来不及把人救下,我就信了。”
提到那个女人的时候,她迟疑了一瞬。
毕竟没有见过,甚至在得知真相之前,她都不知道自己还有这样一个亲人。
她没办法用妹妹这个称呼去叫她,最后只用了代称。
傅斯年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抱着她。
他知道,江姝婳此刻需要的,是一个倾听者。
他什么都不需要说。
对于自己如何出国,以及在国外如何艰难生存,还有生双胞胎的时候差点死掉,她都是简单带过,并没有说得太详细。
饶是如此,傅斯年也心疼得厉害。
“有一点我不能否认。在国外这些年,傅清阳帮了我很多。还有柒柒和玖玖,她们两个从一岁以后就特别懂事。柒柒从小就会照顾妹妹,玖玖对情绪敏感,总能第一时间察觉到我不好的情绪,然后逗我开心。她们就像是两个小天使一样,照亮了我灰暗的人生,也把我从抑郁症的深渊拉了出来。”
提到两个小宝贝,江姝婳的眸光变得温软,声音也温柔许多。
她们,是上天的恩赐,是她的救赎!
“你做得很好,她们也被你教得很好。”
傅斯年低头,两只手把江姝婳小脸抬起来,深眸牢牢锁住她的视线,让她看清自己眸底的认真,以及深情。
江姝婳说得不多。
很多都是几句带过。
关于那场火,关于柒柒和玖玖的身世,她都没有多说。
但他也不打算问。
因为,不重要。
那些他不知道,不了解,也不曾参与的过去,只会让他更心疼。
他想参与她未来的每一天,想亲手抹掉过去对她的伤害。
凝着他墨眸中自己的倒影,江姝婳的心跳蓦地快了一拍。
都是成年人,她知道接下来他想做什么。
但,她不想拒绝。
她的辛苦被他肯定,莫名地就觉得委屈。
眼底有水汽氤氲上来,她却固执地不肯眨眼,也不再回避他的注视。
低叹一声,傅斯年分出一只手覆在她的眼睑上。
浓密的睫毛轻颤,在他掌心划出一丝痒意。
顺着掌心,传递到四肢百骸,蛊惑着他。
顺从心意,傅斯年倾身,温柔地吻上她柔软的唇。
气息笼罩下来的一瞬,江姝婳身体有一瞬的僵硬。
很快变得柔软。
被男人大掌覆盖的眼睑也垂下来遮住双眸。
她靠在男人怀里轻轻喘息,任由自己沉沦在他越发精湛的吻里。
感受到她的回应,傅斯年抱得更紧。
炙热的吻裹挟着男人全部的热情朝她汹涌而来,像要把她拆吃入腹。
不知道过了多久,男人才舍得放开她红肿的唇。
但圈着她的双臂,却不打算放开。
他气息不稳地抵着江姝婳的额头缓缓厮磨,呼出的气息和她凌乱的呼吸缠作一团。
江姝婳身体后仰,试图让自己混乱的大脑清醒一些。
“我该回家了。”
她敛眸,避开男人过于灼热的视线。
听到她的话,傅斯年脸色沉了一分,好心情瞬间消失,“住在婳苑不行?”
“孤男寡女,住在一起不合适。”
江姝婳伸手,想要把他推开。
傅斯年被气笑,“男未婚女未嫁,有什么不合适的?”
想到什么,他又似笑非笑地问,“还是说,你在提醒我尽快给你一个名分?”
江姝婳气恼地瞪他,“我没有这个意思!”
“你还欠着我的债,不会想不认账吧。”
傅斯年狭长的眸子微眯,忽然转变了话风。
江姝婳被他转变的话题弄得愣了一瞬,装傻,“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是吗?”
傅斯年低头,不给江姝婳拒绝的机会,薄唇再次覆上她有些肿胀的唇。
等傅斯年终于肯放开自己,江姝婳只觉得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怕他再搞偷袭,连忙后仰,从他怀里挣脱。
水汽氤氲的眸子里,带着控诉。
被她这样的眼神盯着,傅斯年眸色暗了暗,喉结滚动,嗓音轻哑地警告,“你再用这样的眼神看我,我不保证自己不会做点什么。”
江姝婳皱眉,别开视线。
傅斯年低咒一声,放开她的手,压低声音威胁,“你要是不想住在婳苑也可以,把那天欠我的债还了。”
说着,眼神还在她身上梭巡一圈,意思不言而喻。
江姝婳只觉得他的眼神仿佛能穿透身上的衣服,不自觉双手抱在身前,皱眉不满,“我如果住在婳苑,是不是就不用还了?”
“是。”
傅斯年点头。
江姝婳敛下眸子,答应,“那我住。”
傅斯年满意地弯起唇角,“你休息吧。”
他走到门口,又转身问,“晚上吃什么?”
江姝婳原本已经放下去的手,因为他转身的动作,再次抬起来环在胸前。
见他只是站在门口,没有过来的意思。
有些尴尬地放下手,皱眉,“晚饭我来做。”
之前是她没有想到,傅斯年毕竟手臂上有伤。
傅斯年深深看她一眼,转身离开。
回到隔壁房间,他先去冲了个冷水澡,才去书房。
下午还有一场重要的视频会议要开。
帝都
傅母在央求江姝婳无果后,又回了帝都。
她直接去了邵家,在门外整理了一下头发,上前敲门。
来开门的是邵家的佣人,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