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晚上,接到张丽平的电话时,江姝婳是诧异的。
她和白雨宁同年同日出生。
但这些年她的生日,张丽平这个亲生母亲连句话都不曾有过。
给她过生日的,只有哥哥和朋友。
听到张丽平在电话里说,“婳婳,下周五就是你的生日了,到时我们娘俩一起吃顿饭。”
江姝婳忍不住地就笑了。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我没空,你给白雨宁过吧。”
“婳婳,我给你买了生日礼物。”
“我不需要。”
江姝婳答得冷漠。
曾经,她对张丽平有过期盼。
特别是看到别人的母亲对孩子无私的爱,她也渴望有一天,张丽平会良心发现地看见她和江凯。
可是,他们兄妹哪怕是饿死冻死,张丽平也不曾良心发现。
最无助的时候,她恨过。
现在已经不恨张丽平了。
因为张丽平对她和哥哥而言,只是一个陌生女人。
一个仅仅是给了他们生命的陌生女人。
只生不养。
不如不生他们。
“婳婳,我知道你怪我这些年没有关心你和阿凯。那是妈妈的错,可是你们的父亲做下那么大的孽,我不能不替他赎罪啊……”
张丽平说着,就带了哭腔。
除了觉得嘲讽和悲哀,江姝婳不知道自己还该怎样的情绪。
房间门在这时突然被人推开。
她本能转头,对上门口进来的男人的眼神。
来不及收起情绪的江姝婳眸底掠过一抹狼狈,迅速地转开脸。
挂断电话。
身后,脚步声靠近。
江姝婳捏着手机的手紧了松,松了紧。
她最不愿意的被傅斯年看见的,除了自己难过,难堪,脆弱的样子。
还有她和张丽平的关系。
只因那个女人对白雨宁太好太好了。
“我去了宜苑,兮凤说你回来了。”
凝着她僵硬又单薄的背影。
傅斯年的语气略带着一丝生硬。
下午从宜苑离开,他就回医院做了一台手术。
手术结束,又因两个术后出状况的病人耽误了时间。
一忙,就到现在。
他在她身后停步,修长的手指搭上她肩膀,她身子蓦地僵滞。
他扣得紧,她挣扎不掉。
转头,迎上他视线的眸子里没了刚才的情绪,只剩下冷漠疏离。
傅斯年削薄的唇下意识的抿成一线。
紧锁她的视线。
江姝婳眼神闪烁,回答他刚才的问题,“温阿姨今晚睡得早。”
她低眸,看向他扣在自己肩膀的大手。
傅斯年的手放下,“兮凤说,我妈很听你的话。”
“午睡后,温阿姨的情绪一直比较稳定。”
傅斯年不喜欢江姝婳称呼他母亲为阿姨。
但想到下午发生的事,他还是忍了下来。
转开话题说,“我还没吃饭,你给我煮碗面去。”
“我让阿姨给你煮。”
她刚踏出一步,手腕又被他扣住。
刚才他扣在她肩膀,触觉不太明显。
这一次,她清楚地感觉他掌心的异样,低头看去。
傅斯年大方地摊开手,“下午不小心弄伤了手,不然我就自己煮,不麻烦你了。”
“……”
“阿姨睡了,你别再去叫她。”
他松开她,抬步朝浴室方向走去,“我洗澡,你煮好端上来。”
江姝婳张了张嘴,到嘴边的话,终是没出口。
他掌心的伤有好几公分长,看着也不浅。
她想提醒他,不要碰水。
可他本人就是医生,根本用不着她提醒。
抿抿唇,江姝婳下楼,去厨房煮面条。
浴室里。
傅斯年连带伤口都一起冲洗了。
丝丝疼意蔓开,他好看的眉头缓缓皱起。
视线落在掌心的伤口上。
那是他今天下午走神弄伤的。
他当时满脑子都是江姝婳喜欢的男人,到底是谁。
想到她从不想跟他结婚,结了婚又想逃走,都是为了她喜欢的那个人。
他就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不管她喜欢的男人是谁,他都不会成全她。
-
江姝婳端着香喷喷的鸡蛋面进入卧室的时候,傅斯年洗好了澡,正从浴室出来。
他只在腰间系了一条浴巾,湿漉的短发往下滴着水,从线条分明的脸庞滴到精瘦结实的胸膛。
浑身散发的气息性感又蛊惑。
江姝婳只一眼,就移开视线,把面条放在茶几上,抬步就走。
“坐下陪着我吃。”
傅斯年拉住她。
刚洗过澡的他,掌心的火热自她手心迅速地窜到脸颊。
她想甩开她,“我不饿。”
傅斯年手上用力,眸光扫过她绯色的小脸,身子突然前倾贴在她耳边。
喉结滚动。
他嗓音裹着轻微的哑,“我知道,你坐旁边,陪着我。”
感觉到她身子微颤,他眸色转深。
身体的热意直往一处涌。
忽略那种念头,直接拉着她坐下。
挑起几根面条喂进嘴里。
傅斯年英俊完美的脸上浮起一抹笑,对旁边的江姝婳说,“很好吃。”
“……”
“下周五你的生日,想要什么生日礼物?”
可能是真的很喜欢吃她煮的面条。
傅斯年吃得特别香,还心情很好地提起她的生日。
江姝婳抬眼,对上他的视线。
今晚真是奇怪。
两个从来都只给白雨宁过生日的人,同时说起她的生日。
江姝婳差点都要相信他们是真的记得她了。
“怎么,不知道要什么礼物?”
见她不说话,傅斯年又笑了一声。
他长得好看,笑起来的样子,更是勾人心魂。
不怪白雨宁对他痴心一片。
江姝婳抿唇,“我要什么礼物,你都答应吗?”
傅斯年挑眉。
凝着她清冷的眸,他嘴角的弧度染上了一分温暖。
“你先说来听听,只要不过分,我就答应。”
难得能心平气和地说话。
江姝婳问,“什么样的才算过分?”
“比如,离婚之类的。”
傅斯年捏着筷子,似乎是要等她说完再继续吃面条。
自她十岁之后,他就没有真正给她过一次生日。
如今她成了他的妻子,不管他们的这段婚姻是怎样来的。
他作为她丈夫,似乎都应该给她送一份生日礼物。
“和白雨宁有关呢。”
江姝婳不明白是自己不会说话,还是不能提到他的小青梅。
她的话音落,前一秒还温暖含笑的男人,瞬间晴转了阴。
不等他发火,她先嘲讽一笑,“算了,我就当刚才是狗叫了几声,你没说过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