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大明在李承乾的刻意引导下,在商业版图的布局确实让人震惊。
一开始,满大明的官员有一个算一个其实都不能理解。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才发现了大明的这些商业布局,是何等的远见卓识。
就这么说吧,他们现在有着绝对的信心,能辅佐他们的王,登临大唐的宝座。
之所以如此自信,可不单单是军队给了他们信心……
用李承乾的话来说,现在的大明,强大得可怕!
至于这一点儿,其实想想也不难理解。
就大明如今对商业领域的控制,若是和大唐发生全面冲突,又或者大唐皇帝真要是突然出现什么意外。
抛开军事层面来讲,大明依然有能力从经济和舆论等多方面对大唐构成威胁。
这就是他们的底气。
开什么玩笑,数百万人的用工基数,哪怕是李二听到这个数字,也得皱起眉头。
相比大明日报的高歌猛进。
房玄龄最近却是犯难了。
自从之前在暹罗忙完全民公投以后,他便将工作重心都转移到了大唐日报这事儿上。
作为大唐久负盛名的老狐狸,他岂能看不出大唐日报将来能起到的作用?
而且,这对文教的振兴而言,也将起到前所未有的帮助。
所以,他是真不愿意放过这样的机会,哪怕他知道长孙无忌那家伙就是故意将他支开,他也用最快的时间赶了回来,为的就是这个。
不过这会儿的房玄龄,却是犯难了,拿着刚刚刊印出来的报纸,有些无力。
“我就说长孙无忌那老东西,为什么会突然放手,感情他也知道这事儿不好干啊!”一旁的温彦博看着桌上的报纸,说完气鼓鼓地将其砸在了桌案之上。
“这也是我们思虑不周。”房玄龄倒是不在意长孙无忌做了什么,或者说他想做什么。
多新鲜啊,混迹在官场上的,有几个不想做出点儿什么来的?
他房玄龄,温彦博难道就比长孙无忌好到哪里去了不成?
有私心,或者说有野心多正常啊。
要是满朝堂上都是一群犹如圣人一般的道德高士,估计李二的刀都得砍软。
圣人就应该供起来,但唯独不应该来官场上掺和。
房玄龄想了想,这才继续说道,“我们可能真的老了,有些时候都跟不上这世道的变化和进步了。
大明当初官营那么多商号,我们不也都嘲笑过人家不务正业么?
堂堂朝廷,行商贾之事,贻笑大方,后来甚至还专门为了行商,弄了个商部,当时多少人等着看人家的笑话?
可如今再看呢,这才发现,人家才是真正的明白人。
就以他们如今的商业规模来看,一个报纸,根本不用大明朝廷怎么费劲儿,单单就以他们遍布天下的各家分号,再有能遍及天下的长明物流协助。
他们就能把他们的大明日报送到他们想送到的任何地方。
在这一点儿上,哪怕是我大唐,也是难以企及……
就如之前大明官员说的,他们有着至少比我大唐更加完善的工商业系统。
单就这一点儿,我们就比不了。”
以前哪怕是他房玄龄,也不觉得大明所谓的工商业系统就能起到多大的作用。
毕竟朝廷的作用是治理一个国家,而不是像大明一样,在商场上锱铢必较。
这也是他们当初看不起大明那些官员的原因。
可如今,到了他们开始着手发行报纸的时候,终于发现了大唐的弊端。
他们发现,大明能在各地同步发行报纸。
但反观大唐却是极难做到这点儿。
房玄龄他们能想到的,就是通过邮驿遍布全国的驿站来将报纸送到全国各地。
可哪怕大唐有一千多个驿站,单单驿兵就有将近两万人。
但房玄龄还是不满意。
大唐日报一定是设置在长安的,可从长安将报纸通过驿站送往各地,想要做到各地同步发行,最少最少也要十天一期。
可大明都能做到五天一期,他们大唐要是十天一期,这是在打谁的脸?
单就这一条,不说别人,就李二都不能接受。
“其实不可能。”温彦博闻言,走到一旁的桌案上,死死的盯着堪舆图上的驿站分布图,说道,“我大唐都做不到,他大明也不可能做到五天内就将能将报纸送往各地,除非他们每次刊发的都是更早的消息。”
说到这里,温彦博又是叹了口气,说道,“可再早也不超过十天。
毕竟各方的消息既要汇总,又要筛选……
如果是太早的消息,除非是某些不为人知的隐秘,否则早就传播开了,报纸上写了意义也不大。
而且他们每期的报纸,老夫都有看过,虽然不想承认,但不得不说,那些消息绝对都是月内的。
见鬼了都,大明怎么可能做到?”
温彦博说着说着,给自己都整懵逼了。
明明就是不可能的事情,但大明就是做出来了。
关键是,他还想不明白人家怎么做到的……
这一瞬间的温彦博,是真觉得自己老了。
“为什么做不到?”房玄龄闻言,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他们为什么一定要在从日月山运送报纸?
大明在天下各地,都有分号,比我大唐的驿站都多。
不说别的,单单是长明物流,在各地就有分号数千。
而且,他们也不需要像我们一样,印刷好报纸后,运往各地。
他们只需要有几张样板,将样板送到各地即可。
老夫敢打赌,他们在各地发卖的报纸,就是在各地印刷的!”
“不可能吧?”温彦博说道,“这相当于他们要在各地都再修建一个印刷工坊,这么短时间,得投入大量的人力物力,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儿。”
“谁说需要再修建印刷工坊了?”房玄龄笑道,“他们在各地的分号是吃干饭的,而且,如果只是供应一地的话,就那点儿印刷量,估计他们在各地的伙计,捎带手就给做了。
而且,人家一定是乐呵乐呵地去做的。
毕竟,全天下,也就他们的伙计是拿固定薪酬的。”
“如果只是这样的话,那我们也可以这么做啊。”听房玄龄说完,温彦博立马说道。
房玄龄却是摇了摇头,叹息了一声:“我们要是这么做,几乎就是朝廷在宣扬大明的那个什么活字印刷术。
你觉得崔卢郑王那些人会答应?
对于大明,他们没势力去阻拦,整个大明朝堂上,他们都插不进去。
但在大唐,他们成事行不行,老夫不清楚,但坏事儿,呵呵……他们比谁都精通。
而且,就算他们不搞破坏,可我们如何发卖?
大明能借用他们遍地各地的商号发卖,我们难不成要在驿站发卖不成?
就算能行,可驿站在什么地方?
在驿站发卖,那不是闹着玩么……”
房玄龄这会儿的心情是极度的烦躁,这会儿的他们就像在抄别人的作业,结果照着抄都抄不出个名堂来。
怎么可能没有脾气?
“到底是我们老了,还是我们之前错了?”房玄龄颇为无力地感慨道,“这些年,大唐看似发展得很好,不管从哪方面来看,我们都有自傲的本钱!
可只要跟大明一比,总感觉这些年都活在狗身上了。”
“如果没有大明,单就大唐这些年的发展,足以让老夫说话都能挺直腰板,可……”温彦博说着说着,也说不下去了。
的确,若是没有大明做比较,大唐这些年的发展足以载入史册。
可有大明在侧,那就略显苍白了许多。
那句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用在这里绝对合适。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房玄龄闻言,苦笑了一声,“罢了,不提这些了。”
如今的当朝仆射是长孙无忌,他既然不愿意强势起来,旁人说什么都不好使。
……
行宫之中,李二这会儿也在听着老内侍的汇报。
虽然房玄龄有奏章上疏,但事关暹罗的稳定,李二怎么可能放心?
“如此说来,暹罗的百姓倒是支持房玄龄弄出来的全民公投?”听老内侍说完,李二笑道,“这家伙,胆子也是真的大。
全民公投啊,他是真敢!
这消息传回大唐,保不齐要被无数人口诛笔伐。
也难怪他弄个报纸,都不敢招摇。”
李二其实是最能理解房玄龄的。
全民公投啊,这消息只要传回大唐,必然会引起轩然大波。
哪怕是他都阻止不了。
其实,也就是他,换个皇帝,估计都要率先朝房玄龄发难。
“梁国公此番的确是有些出人意料,不过该说不说,梁国公在暹罗闹这么一出,倒是让暹罗的那些百姓,对我大唐顿生好感。”老内侍数据哦到这里,也就不再多言。
有些话,他是真不好说。
但对于房玄龄此番的做法,他却是极为支持。
作为一个阉人,他也渴望过平等,不是么?
生而为人,谁愿意低人一等?
“也许这就是高明能成功的原因吧。”李二闻言,当即也是笑道。
他之所以能接受房玄龄这么干,其实也是因为有李承乾的前车之鉴。
对于异族的治理,就如今而言,李承乾是最成功的。
既然已经有人在这条路上走出来了,他为什么不试一下?
更何况,就算真的后面出了什么问题,不也有房玄龄来背锅么?
没有损失,又能验证这条路到底该怎么走,他何乐而不为。
可能有人说,这对房玄龄不公平。
呵呵,不管哪个年代,当你踏上仕途这一道的时候,就不可能有所谓的公平。
人这一辈子,只有一件事儿是公平的,那就是都会挂,谁都不例外。
这一点儿,老天爷尤其公平!
“再看看吧,看看消息传回大唐,大唐会是个什么反应。”李二突然说道,“朕也想看看,到底有多少人,只看重自家的利益,而不在意大唐的利益。”
他所说的多少人,指的自然不单单是崔卢郑王这些。
其实,所谓的全民公投,对崔卢郑王这些士族的影响反而不大。
这么多年下来,他们有着一般人难以企及的百姓基础。
真要搞什么全民公投,他们搞不好会成大赢家。
这么想着,李二却是突然问道:“齐国公是怎么回事儿?
之前朕见他对大唐日报的事宜也是极其上心,怎就突然偃旗息鼓了?”
对于长孙无忌此番的表现,李二着实有些不满。
活是你自己要去抢的,结果发现有困难,转头就撂挑子,这怎么行?
“这个老奴就不清楚了。”老内侍闻言却是摇了摇头。
他向来不掺和这些东西。
毕竟陛下对齐国公的信任,未必就比他的少。
而且,长孙无忌可不是好相予的,如果有可能,他是不愿意得罪那位如今权势滔天的当朝仆射。
李二闻言,当即摆了摆手,说道:“你且退下,顺便让人宣齐国公觐见。”
他也知道这也是个奸猾似鬼的老东西,但他并不在意。
能为他做事儿的,总不能是蠢货就是。
既然他不愿意掺和到这些东西里面来,那就由着他去。
老内侍闻言,便一脸恭敬地施礼告退。
侍候了李二这么多年,他自然清楚李二的性格。
不多时,便有内侍通报,齐国公觐见。
长孙无忌自从将自从将大唐日报的活计扔出去后,就做好了觐见李二的准备。
以他的智慧,不难猜出,李二必然会过问此事。
“老臣参见陛下。”大力参拜之后,长孙无忌这才说道,“老臣无能,大明日报……”
“朕不想听这些。”李二看向长孙无忌,一脸冰冷地说道,“不管你是什么想法,但朕要告诉你,这件事儿,不管你是什么想法,都要给朕办明白了。
大唐,还是朕的大唐,也是朝廷的大唐。
难不成我朝廷做点儿什么,还需要看旁人的脸色不成?”
他很清楚长孙无忌在忌惮什么。
如果是以往,这也就算了。
可现在这个节骨眼儿上,他不可能算!
而听他这么说,长孙无忌倒是有些呆愣。
他这才发现,今日的陛下,好似极其的强势。
这让他一开始准备好的说辞,都给忘了,没能说出口。
“陛下,这般做的话,只怕会引起国内动荡……”长孙无忌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动荡?”李二闻言,冷笑了一声,“更动荡的,你可能还没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