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峪关。
赫连骁让人去查看突厥的地形,想着如何先将陆怡琳先救出来。
“这次救人,只能成功不能打草惊蛇,否则……”赫连骁很清楚突厥人的秉性,那都是些禽兽不如的畜生。
如若不能有一次将陆家小姐救出来,那等待她的,会是生不如死。
“我亲自去。”南古雪晴握紧长剑。
“我也去。”大山护在南古雪晴身前。
南古雪晴看了大山一眼,什么都没说。
“将军!将军……”营帐外,守卫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脸色惨白,声音哽咽的跪在地上。“将军……冯将军,突厥让人……让人将陆小姐的尸首,送了回来。”
“啪!”赫连骁手中的地形图摔在了地上。
南古雪晴也倒吸一口凉气,转身跑了过去。
冯都的眼眶已经赤红,嗓子灼热的开口。“将军……请将军允许,让属下与哥舒达……拼命。”
赫连骁手指有些发麻,也跟着走了出去。
哥舒达让人将陆怡琳的尸体扔了回来。
她的尸体就那么被草草的裹在了草席中,身上的衣服都是破损的。
很难想象,这个勇敢的姑娘在敌军营地到底都经历了些什么。
别开视线,赫连骁不愿去看。
他是将军,这边关的将士更是见惯了生死,可一个女人……活生生被哥舒达伤害成这样,军中的将士无一不是愤慨的。
他们保家卫国,保的是家人平安。
可为了嘉峪关不被攻破,这个女人居然毅然决然牺牲了自己……
“将军!容许我们出战。”
“将军!”
“出战!”
将士的悲鸣和呐喊,这是他们对一个女子的钦佩。
“她叫陆怡琳对吗?”南古雪晴单膝跪地,手指轻轻触碰她苍白的脸颊。
她虽然没有与陆怡琳见过,可仅仅只是这匆匆一面,便已经……看得出她是个坚韧有骨气的女子。
“陆姑娘与西南王木家……有婚约在身,如今陆家无人,陆姑娘的失身……是要送回西南的。”冯都重重的跪在地上,冲着陆怡琳磕了三个头。“陆姑娘,您和陆老将军他们……一路走好,冯都,很快就会来陪你们。”
说完,冯都赤红着眼眶起身。“可有人愿意与我一同,杀去突厥营地!”
“杀!”
“杀!”
冯都一呼百应。
“站住!”赫连骁声音低沉。“哥舒达之所以将尸体送回来,就说明已经部署好了等你们……”
现在前去,就是送死。
“哪怕送死,我们也不能让陆姑娘白死。”冯都失控的哭了出来。
“不会……”赫连骁声音有些哑。“不会白死。”
“将军,我们一定要为陆姑娘讨个公道,哪怕死在战场。”冯都决心已定。
赫连骁双手握紧到关节没有血色,声音低沉。“点兵……我亲自去会会他。”
赫连骁不是意气用事的人,可一个女人牺牲自己守护嘉峪关……
“等等!”大山警惕的蹲在陆怡琳身侧,仔细看着陆怡琳的伤口。
“大山!”见大山想要撕开陆怡琳伤口处的衣衫,南古雪晴有些不解。
“伤口中……有东西。”大山摁压了下伤口外侧的皮肤。
将藏在伤口中的羊皮纸拿了出来。
部署图已经被鲜血浸透的彻底,可主要布防在上面画的清清楚楚。
这是陆怡琳……用命换来的情报。
那一瞬间,整个嘉峪关都沉默了。
没有人说话,没有人抬头。
所有人的眼眶都是湿润的。
赫连骁深吸了口气,眼前的女人……即使只是一具冰冷的尸体,依旧让他、让所有人,肃然起敬。
“既与木家有婚约在身……应陆老将军的遗愿,将陆姑娘……送去西南安葬,准备纸笔……”赫连骁声音沙哑。
他要亲自给西南王和陛下写信。
陆怡琳,她是英雄,是拯救嘉峪关,救了关内百姓与将士万千性命的英雄。
她应该……得到她应有的殊荣。
“夜袭突厥……我去,杀了他。”南古雪晴擦了擦眼泪,握紧了那张带血的部署图。
她要杀了哥舒达。
这群畜生,人渣。
……
得到了部署图,嘉峪关的将士都安静了下来,他们随时待命,准备偷袭。
他们绝对不会让陆姑娘白死。
偷袭突厥部落那日,所有将士头上都绑了白色布条,那是边关将士对陆家满门的祭奠。
“陆老将军,两位小将军,陆姑娘,你们一路走好……”冯都举起酒碗,仰头喝了下去。
碗摔在地上,清脆的声音在关内回荡。
那是他们视死如归的决心。
……
突厥。
“王,将那女人的尸首送过去,也不见他们动手,这赫连骁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怂了。”
“我看这赫连骁现在就是拔了牙的老虎,早已经不是曾经了。”
“我听说他并不受奉天新帝的待见,我看八成是挫了锐气。”
哥舒达冷眸坐在榻上,声音低沉。“不要掉以轻心,严防死守。”
可那些人去根本不把赫连骁放在眼里。
“不过是个没了爪牙的老虎罢了,病猫一个。”
“哈哈哈……”
“不过,那陆家小妞儿长得就是好看,这次攻入嘉峪关,一定要多抓几个奉天女子,奉天女人……”
“滚!”哥舒达突然情绪失控的踹在桌案上,将所有人吓了一跳。
婢女叹了口气,所有人都退了下去。
自从陆姑娘死了以后,他们的王……就变得性情暴戾,阴晴不定。
以前虽然也是如此,但没有这般无常过。
自那以后,他时常一个人坐在营帐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陆怡琳,你若心甘情愿的臣服我,说你愿意做我的女人,我便护你周全,如何?”哥舒达不止一次捏住陆怡琳的下巴,想要看到这个女人屈服自己。
可她比草原上的野狼还难以驯服。
她不怕他,更不惧她。
无论他用什么手段折磨她,她始终都不肯说一句话。
“陆怡琳,我倒要看看你能撑到什么时候。”
……
哥舒达以为这个满眼倔强的女人不会死,就像是雪山上的石头,太硬了。
无论他怎么折腾都不会死。
可她死了。
真的死了。
地上的羊毛毡上似乎还留着她的血迹,早已经冰凉,变冷。
那个嘴硬的女人,永远不会再出现了。
还记得他第一次见陆怡琳,是在嘉峪关内。
他乔装游牧灾民混进城内,蜷缩在角落里,观察关内的部署。
陆怡琳跟随父兄镇守嘉峪关。
那天她一身鹅黄色的衣裙,在边关晦暗无彩的环境中显得格外亮眼。
“你是不是饿了?”她的声音很好听,如同雪山上融化的小溪,清澈,干净。
“这个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