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思因紧握着手，她忽视了徐嘉礼的问题，忍不住看向徐嘉礼说道：“就只有我和你上去吗。”
“就我和你。”
顾思因：……
她完全没有要承认的意思，徐嘉礼眯着眸极为冷静的说道：“我说了你也可以不上去。”
这个时间点可能没有什么活动，精神病院里面显得有点安静，医院选址原本就在比较荒凉的地方，顾思因是下意识的感觉到有些难受，她看徐嘉礼。
徐嘉礼已经在她前面准备要上去，他站的位置逆着光，半明半暗，顾思因心里一紧张下意识上前抓住了徐嘉礼的衣角。
徐嘉礼自然察觉到了顾思因的小动作，他一句话也没说。
反倒是顾思因似乎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她刚刚还抓住徐嘉礼下意识就松手了，硬着头皮给自己解释道：“因为最近看了一些恐怖片，这边比较安静清冷所以有点害怕，徐总你不要介意。”
即便是到了这一步她都是拿谎话敷衍他。
徐嘉礼按了电梯，他没有说话，停下脚步，在等待电梯的时候才看向顾思因。
他似乎有话想要说的，但最后没说什么，恰巧电梯门打开了。
两人上了电梯。
徐嘉礼在去国外后已经来过这里，他从来没有这么频繁地见过林一南。
医院的护士长立刻认出了徐嘉礼，她对着徐嘉礼说道：“徐先生，已经安排好见面的病房。”
徐嘉礼看了一眼护士长说道：“我和她进去谈就可以了，我们进去后你把门关上。”
护士长看顾思因不安的样子，小心问道：“徐先生，林一南先生的状态可能不是那么好，您确定就你们两个进去吗，不需要安保科的人一起吗。”
护士长知道林一南的状态很不好，尤其是每次徐嘉礼一来，林一南的情绪就特别不稳定，他每次来都是和林一南单独在病房，没有人知道他们说了什么，林一南的很多药也是徐嘉礼让人专门拿过来的。
医生那边看了药物基本上也都是一些安神类的药物。
但林一南的状态却会很不好，这个男人刚开始送进来的时候还特别暴戾，对自己狠对别人也狠，有的时候护士给林一南药品的时候都会被突然发疯的林一南卡住脖子，林一南就一次次根据发病情况和危险程度换了病房。
林一南最开始天天辱骂徐嘉礼。
有的时候半夜都会呵斥徐嘉礼，迟早有一天他会杀了徐嘉礼这样的话他没有少说，但随着被关押，徐嘉礼几次过来见面，林一南对徐嘉礼就越来越恐惧，尤其是这两年。
徐嘉礼看着虽然清冷，但对医院的医生包括护士都会比较客气，大家都担心如果徐嘉礼进病房没有带着安保科的人员进去会被林一南伤害，虽然林一南病房里已经不会有任何管制刀具之类的东西，但谁能以防万一，谁知道林一南什么时候发病。
林一南刚开始似乎还很正常，但现在状态越来越差，而且徐嘉礼就像是在训养林一南一样，到后期林一南看见徐嘉礼还是会发疯，但更多的是恐惧。
明明林一南不是好人，医院里知道林一南的都觉得这人目光阴沉，整个人都阴沉，看人的目光让人觉得很难受，就好像毒蛇一样，明明是被医院管制着，但个别护士看到他忍不住害怕，到后来给林一南送药送饭，带林一南活动的都是男护士，再到后来就变成了安保科的人。
但即便是林一南这种人现在对徐嘉礼有种天然入了骨的恐惧，他见完徐嘉礼和吃完药后状态都会很不好，有时候会突然发病，甚至最开始极端的时候还会自杀。
最严重的一次时都被徐嘉礼让人给救了回来，林一南却没有感激，他在清醒恢复力气后眼神都发了红发疯的对徐嘉礼吼道：“你还想要把我怎么样，我们林家都被你毁了，你让爸爸也住在医院，现在是我……你才是魔鬼……”
骂完后，在徐嘉礼居高临下的目光他又疯了一样磕头说饶过他，放过他，对不起，他不应该对徐嘉礼发疯。
徐嘉礼这么英俊漂亮的男人在自己舅舅眼中似乎比魔鬼还要可怕。
今天和任何时候一样，林一南被送到和徐嘉礼见面的病房里，这几天谁也不知道徐嘉礼对他做了什么，他非常焦躁不安。
顾思因听到有安保科的人可以陪同后忍不住看向徐嘉礼，没想到徐嘉礼说的却是不用，这里的环境和八年前已经不大一样，但回忆和被顾思因刻意遗忘的血腥痛苦却快要密不透风地笼罩住顾思因。
她在发抖。
徐嘉礼看着顾思因，“顾思因，你也可以不进去。”
“我，我要进去！”
就算在发抖怕成这样还是什么都不说。
徐嘉礼推开了门。
顾思因跟在了徐嘉礼身后一起进了病房。
这间房——
这间房——
顾思因的心情忍不住沉了又沉，她没什么血色地看向徐嘉礼，她就是在这里被林一南让人折磨，刻意折磨，甚至在最后被林一南默许放任的杀人犯杀死。
她到现在还记得那个杀人犯的目光，还有杀死她时那种窒息感。
顾思因的脸色泛白。
徐嘉礼看着顾思因，用有些残忍的语气说道：“你脸色不太好看顾思因。”
他眯着眸，看着在房间里似乎在酝酿什么的林一南，一字一句的说道：“这可不是因为看了什么恐怖片的表情，更像是被揭开什么痛苦回忆的表情，顾秘书。”
林一南被徐嘉礼刺激过两三次。
这个男人从出生就被林庭之惯坏了，有些坏就像是天生的，入骨的，他高人一等的念头被林庭之深深植入到脑海里，哪怕是触犯了法律，林一南也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因为林家可以用钱来摆平。
只要有钱，他可以为所欲为。
他可以因为看不惯自己的外甥，想要控制自己的外甥，因为自己的好奇心因为自己想要玩觉得有趣的事情变成了其他人的痛苦，将其他人扔进地狱。
他原本一直可以这样。
徐嘉礼看着林一南，这个原本被许多护工精心照顾的矜贵男人此刻狼狈不堪，穿着病服，脸上没有一点血色，手臂上还有伤疤，他在徐嘉礼进来的时候就躲在了角落里头，在徐嘉礼步步紧逼的脚步下惶恐抬起头。
这一次林一南看到了顾思因。
和顾诗诗肖像的脸。
林一南在惊恐当中把顾思因当成了顾诗诗，他吓得脸色煞白，如同见到了鬼一样，“顾诗诗，你不是死了吗，不要过来，不要过来不是我杀的你，你要找就应该去找杀死你的人……”
不知道徐嘉礼对林一南做了什么，原本不敬鬼神，对这些事情根本就不在意完全不放在心上比煞神还有阴险狡诈的林一南居然把顾思因当做了鬼。
徐嘉礼就站在那看着林一南，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冷冰冰的。
顾思因站在了徐嘉礼的身后和林一南保持着距离，林一南见到她吓成这样子反而让她稍微从恐惧和不安感中抽离出来。
“他怎么了……”
徐嘉礼笑了起来，看向顾思因，他用一种很温柔的语气对顾思因说道：“大概他以为厉鬼过来索命所以又发疯了。”
顾思因没说话。
徐嘉礼看着顾思因，修长的手指抚摸着顾思因的脸，他用很低的声音继续说道：“只有做了亏心事的人才会觉得这世上有鬼，你说对吗。”
“他是把我当成了……顾诗诗吧。”
都到了这一步还在他面前装傻。
徐嘉礼突然笑了一声，他顺着顾思因的话说：“是啊，把你当成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