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点落在了两个人的脸上。
轩郎先是一怔,扭曲的面容变得平和,随即又大笑。
“天不亡我,天不亡我!”
他仰天长啸,连身体里的匕首也不在乎,一掌打在安云启身上,手被的火灼烧至通红。
但淅沥沥的雨水打在手上,通红的手背像是得到抚慰一般,奇迹地变得不红了。
安云启捂着胸口,遭了!还是迟了一步。
挖心妖灵力使用过度,刚刚的一掌又是自损,吐了一口血,掌心举过头顶。
殷红的唇念着咒语。
的火的火势还是太旺,不熄灭一点,他是逃不出。
幸好结界已破,他不用再消耗除此以外的灵力。
轩郎睁开眼睛,嘴唇停止蠕动。
静谧的庭院突然狂风大作,天空还是不停地下着雨,风出来将雨变成了利器。
打在人的身上都有刺痛的感觉。
他迎着雨微笑,湿透的发丝被吹起来,被灼热的温度熏红的脸慢慢归于平静。
安云启三人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心道这次杀不了挖心妖。
此人很难缠,逃走后,不知道又会做出什么事情,他们到时候又能不能再对付。
的火被吹得七倒八歪,火焰直接小了一半,加上雨水的浇灭,人高的火焰小到只有半人高。
安云启手臂蓄力,脚蹬地腾空而起,往挖心妖心脏的位置刺去。
轩郎余光瞄向他,用最后的力气吹灭地火的一角,化作黑雾腾空而起。
挖心妖一走,地火自灭。
安云启空中翻身落地,抬头望着离去的挖心妖。
还是让他跑了。
突然从空中传来一句话。
“如果不想你们的伙伴小道长死,后日到郊外溶洞。”
挖心妖一走,幻术自破,还在笑着吃饭的村民恍然醒悟。
大雨早就打湿了席桌,大家面面相觑,疑惑着为什么下雨了还在吃饭。
庭院一下热闹起来,全部的人不知所措,女子便捏着衣服离开现场,男子们相互询问后,又跑来与安云启打招呼。
见新郎全身湿透,纷纷开始告辞。
不一会原本热闹喜气的成亲宴会变得凄凉无比。
安云启没管宾客,而是去到堂厅抱起楚知音回到房中。
张木叶还在回想挖心妖说的那句话,直到余术拍肩膀后才回神。
成婚之喜算是毁了一半,安云启面无表情,心里却是怒火中烧。
他一直认为在这世间,只要是他想做的事情,没有什么是达不成。
可由此一遭,心中是满满的挫败感。
为何自己会如此无能。
他换好衣服退出门外,在满是红灯笼布置的庭院中站着。
夜幕的乌云早已散去,银河星星点点闪烁,月亮浑圆似银盘高挂在空中。
定眼一看,只觉得突兀有孤寂。
天上只有一个月亮,周围都是与它不一样的星星。
那它该有多孤独。
夜色已深,今日算是安云启第一次对以后有一种未知感。
帝师他能对付得了吗?
父母的仇能报吗?他能护住楚知音的安全吗?
以后想要过什么样的生活,以及能过什么样的生活。
胸口的掌印隐隐作痛,心中的郁闷感也是无法消散。
身后传来细碎的脚步声,安云启转身。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楚知音向他走来,步伐有些虚浮,面容看着憔悴,可那双灵动的眼睛还是又圆又亮。
他突然想起了她的真身,艳丽的容貌配上这样的眼睛,更是夺人心魂。
眼神还是和她原身更配。
他走向楚知音,扶住她的胳膊。
“挖心妖死了吗?”
“没有。”
楚知音歪头疑惑,按照她的构想,不应该啊。
安云启解释道:“他应该是散去自身灵力,攻击结界导致提前破开。”
楚知音了然,结界一破,地火对他的攻击减半,能逃走很正常。
但同样的他伤得一定不轻。
“他必定重伤,过两天把人找到,不足为患。”
看着楚知音兴致勃勃的模样,安云启内心更加的无力。
他没有她勇敢。
“他临走前说了一句话,好像张木叶中的毒关乎性命,并未解,让在后日去溶洞。”
后日?
时间这么短,难道他受伤不严重?
应该不可能,能逃脱至少要脱一层皮。
她现在灵力大减,不敢再大量使用,如果再和挖心要正面刚,她已经没有把握。
“后日的事情,你怎么看?”
安云启道:“张道长的身体普通大夫看不出,如果真如他所说,不去怕真有性命之忧。”
“去,这两日我们可以提前部署。”
术法再高,也是人,寡不敌众,提前布置好,苍蝇也跑不出一个。
楚知音赞同他所说的,但心中总觉得有一丝忧虑。
她想乘胜追击,可对方也想他们去找他。
如果没有陷阱,那可就太奇怪了。
她会的五花八门的术法不少,挖心妖懂得也挺多。
“没想到挖心妖会如此棘手,但越早解决越好,后日,去。”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不可能死在一个凡人的手上,那可是大丢至尊的脸面。
逃生千百种,如果打不过,她至少也会保住自己性命。
“你……”
“你……”
两人同时开口,楚知音看着安云启,他今晚显得格外的沉闷。
“你先说。”
安云启顿了顿,“你原名就叫楚知音吗?”
他其实想了解的很多,她是谁?为什么要借用别人的身体,去巫仙谷又是为了什么?
她是修道者,为什么又甘愿待在他的身边,为什么喜欢他又不告诉她的过往。
两个人之间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秘密。
“嗯,”楚知音道:“你也看见我真身,我的确不是楚秀,但我的身体已经毁了,所以以后我只能是楚秀。”
“她在我来的时候便死了,杀大老爷三老爷也是为她报仇。”
安云启点点头,“那你也是我们这里的人吗?”
楚知音有时总是给他一种感觉,以旁观者的角度观看众生,不喜不悲,只在乎恩怨分明。
和谁都有距离感,感觉随时可以抽身离去一样。
所以,这里只是她过渡的一个地方吗?
她到底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