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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恕站起身来朝李蛮儿走去。

    “侯爷。”李恕看了郭氏一眼,后者吓得不敢再说话,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你随我来。”

    李蛮儿立刻道:“是。”她离去之前,不忘回头看了郭氏一眼,这一眼仿佛带着无尽的得意和欢喜,气得郭氏肝颤。

    李蛮儿跟着李恕去了他的书房。

    李恕端坐在书案后面,好半天没说话。小厮轻手轻脚地送来了菜,又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

    李蛮儿喝了一口茶,静静地等着。

    终于,李恕问道:“你说得可都是真的?”

    李蛮儿放下茶杯,自信地道:“今日在无忧郡主府里的人都可以为女儿作证,女儿所说句句属实。”

    “你妹妹少不更事,你做姐姐的,要包容她一些。”

    李蛮儿笑了,那笑容明晃晃的,太刺眼。

    “放肆,你方才顶撞了你的母亲,现在连为父也要顶撞不成?”

    “父亲说得哪里话,母亲是昭儿的母亲,何时是我的母亲?您说妹妹少不更事,父亲是不是忘了,我也只是比她大一岁而已。”

    李恕微愣,心里的火气消散了一些。

    “二妹做的那些事,父亲有脸听,女儿都没脸说。您只说让我包容她,可是她在长公主府上带人去捉我与外男私会时,她又何尝想过与我是一府所出,同是姓李的?”李蛮儿气极,她是为原主不值。

    “她……”李恕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只因她有个好母亲,而我母亲走得早罢了。”

    提起宁茹英,李恕莫名烦躁,“在这个家,谁曾苛待你了?你不是侯府大小姐?”

    “父亲以为呢?您觉得我真没有被苛待?”

    “就算你母亲有失公允,你还有祖母。”

    李蛮儿失望地叹了一口气,“您是我父亲,我连您都指望不上,还要指望祖母吗?今日之事,父亲不想让我追究,我便不追究罢了,还请父亲不要一边说着冠冕堂皇的话,一边装成很公正的样子,这让我觉得很恶心。”

    “放肆。”李恕摔子茶杯,“你这个不孝女,你现在的一切都是李家给的,你不知感恩,处处斤斤计较,成何体统?”

    “体统?父亲既然说到体统,那我便要问一问,郭氏她霸占我娘的陪嫁铺子多年,一应收入全都塞进了她自己的腰包,这算什么体统?”

    “什么?”李恕惊住了,“你再说一遍?”

    李蛮儿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父亲不知道?我娘的陪嫁铺子在太太手里攥了好多年了,是当年从女儿手里哄骗过去的。女儿原以为这钱是进了中公,又或者是送到宫里给姑母打点用,想着这钱好歹是花在了咱们李家身上,便一直隐忍。”

    “胡说八道,为父有俸禄,家里有祖产,你姑母蒙圣上恩宠多年,又岂会拿你娘的嫁妆银子。”

    “那几个铺子都了是极旺的位置,一年少说也能挣两千两银子,五个铺子就是一万两。母亲把铺子要去已经是五年前的事情了,这五万两银子,也不知道流向哪里去了。”李蛮儿又道:“听闻前年郭家换了一套三进的大宅,郭令于不过是个六品小官,哪里来的钱?”

    李恕的脸色阴沉得可怕,仿佛能滴出水来。要是让人知道他的现任妻子吞了亡妻的嫁妆,那他李恕也不用在官场上混了,直接卷铺盖回家吧!

    男人但凡有一两分风骨,都不会动女人的嫁妆,更何况那些都是亡妻留给他们的女儿的。

    “以前你怎么不说。”李恕心里也有疑虑,李蛮儿的心眼子他也能看穿几分。

    “我倒是想说,可是父亲一年到头能见我几次?我就是说了,您可会信?现在不同了,毕竟我救了您一回,就冲这个,您好歹也能听我说说话不是吗?”最后一句话,似乎带了一点小委屈,听得李恕也不舒服了起来。

    李恕长叹一声,“时间过得真快,一晃你娘已经去了十多年了。”

    假惺惺的。

    李蛮儿一言不发,似乎有些难过。

    “铺子的事情,我会找她问清楚。”

    李蛮儿摇头,“太太重利,怕是不会轻易交出来的。”

    “她敢!”李恕沉声骂道:“我才是一家之主。”

    “父亲何时能帮女儿把铺子要回来?”

    “你问这个干什么,总之不会太晚。”

    李蛮儿低头掩饰自己的笑意,“只是铺子拿回来还不行,钱也得送回来,那是宁家的铺子,凭什么钱让郭家人得了去。”

    她不说这个还好,她一说这个,李恕火气更大,“你说你是不是傻,现在既是后悔了,当初又为何把铺子交出去?”

    “您当我乐意的?我那是还不到十二岁,哪里想得明白这些?”

    李恕哑然,随后只道:“你回去吧,此事为父替你作主。最迟半个月,一定把钱和铺子都给你送过来。”

    李蛮儿根本不信,李恕若是有这个魅力,也不至于让郭氏骗得溜溜转。

    “是!”李蛮儿转身要走,突然站住了,转身问向李恕,“父亲,您中毒的事,可查出什么来了?时间都这么久了,应该抓到元凶了吧?”

    李恕稍感安慰,到底是他的骨血,再怎么不懂事,心里还是惦记她的。

    “前朝之事,你还是不要过问,此事圣上自有定夺。”

    那就是还没有查出来了!?

    李蛮儿一笑,“父亲,当局者迷,您觉得,如果你出了事,谁得的好处最多?”

    李恕皱眉,“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父亲难道以为我说的是萧家?”

    难不成说的不是漠北的萧家?那会是谁?

    好处最多?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如果他和萧家是鹬蚌,那谁是渔翁呢?

    李恕双眼中骤然射出一道以光,那光亮如同能将人灼伤的火焰一般射向李蛮儿。

    李蛮儿并不在乎,只道:“花无百日好,人无百日红,父亲常伴君侧,应该更明白这个道理才对。如果女儿所料不差,不日便会有萧家的人进京请罪,到时候便是父亲离京之时。说不定姑母因为这件事,还会复宠,最重要的是,您得在走之前,把铺子和钱给女儿要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