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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苦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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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七章苦劝

    “给身份敏感之人送东西,送什么是最忌讳的?”

    “吃的东西最忌讳,还有香料,以及熏过香的衣料。夹棉的东西,或是可以藏东西的物件,等等。”

    “那……送什么最妥当呢?”

    “呃……最好是别人做不了手脚的,不出挑,也不失礼的东西。”明鸾歪歪头,“寓意美好的瓷器?玉器?就算是金银首饰,也有可能被人做手脚,所以瓷器玉器最保险,当然,如果是送给怀孕的人,最好别送彩瓷一类的,听说那东西的原料里头有对孕妇和胎儿不利的东西。”

    陈氏怔了怔,有些意外:“还有这个说法?我倒是没听说过。”

    明鸾笑笑,自然不会老实说出自己也是从网络里看来的,便道:“只是偶尔听德庆城的药铺老板说起,他也是自己推测的,但我觉得这种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不是?”

    陈氏点点头,又再继续问:“平日常见的补药,都有些什么忌讳?”

    明鸾绞尽脑汁地回想母亲曾经教过自己的内容,一一回答,只是偶尔有所遗漏,陈氏都会加以补充,然后在手边的小册子上记一笔。明鸾看这一笔,心里就暗暗叫苦,待回答完了,又要扒拉过医书对着上头的条文抄写了。记错了一条,可是要抄写二十次的

    她从前在德庆的时候,也曾学过些药理,主要是为了方便采药和私下培育药材,但德庆一地能出产的药材有限,她也不是样样都知道的,因此陈氏教导的东西里头,还真有不少需要她用心去记。

    而除了日常用药忌讳之外,与人交接往来的忌讳,世家之间一些约定俗成的规矩,还有礼仪细节等等,都是陈氏教导的内容。明鸾起初还没上心,过了几日后,却大感头痛,回想起从前在德庆时,为了那大家闺秀的礼仪学习,还曾经闹过别扭,如今想来,却只是小巫见大巫罢了。

    更要命的是,就在明鸾接受母亲陈氏的细心教导之际,袁氏不知是不是听说了什么风声,把两个教养嬷嬷给派过来了,一个给二房的玉翟,一个给三房的明鸾。袁氏说得好听,这两个嬷嬷从前都是教导元凤的,出身不凡,乃是燕王府旧仆,是袁氏好不容易才从燕王妃处求了来的,礼仪规矩都极好,把元凤教得无可挑剔。如今元凤已经不用再学了,而二房和三房的姑娘又是刚回来,年纪也不小了,流放几年耽误了学习规矩,就该趁着孝期赶紧把礼仪捡回来,省得日后孝满了出门走动,叫人看了笑话,云云。

    当然,她的用辞要委婉得多。可任她再委婉,玉翟和明鸾也都听出了她言外之意。明鸾倒罢了,本来就学着,也知道自己在这方面有些不足,玉翟却当即变了脸色:“袁姨奶奶这是在笑话我不懂规矩?我在南乡侯府长到十岁,从来没人笑话过我规矩不好,如今倒叫小门小户出来的人嘲讽我了?袁姨奶奶真是热心哪可你也管得太宽了有空去管你们长房的姑娘的礼数好了,倒来插手二房的事”

    袁氏脸色微微发白,勉强笑道:“二姑娘言重了,我并没有那个意思……”

    “没有最好赶紧把人给我带回去,燕王府出来的贵人呢,我们是乡下来的穷丫头,可不敢劳动贵人大驾”玉翟的脸上满是嘲讽,哪怕知道那两个嬷嬷是燕王府出来的,也丝毫不给脸面。

    两个嬷嬷的脸色都不好看了,一个有眼色些的没有吭声,另一个脾气直率些的却开口道:“二姑娘这话说得过了,袁姨奶奶也不过是为了姑娘的前程着想。两位姑娘在外头已经耽误了几年,如今回到京里,与差不多人家的姑娘相比,定然会有所不足,袁姨奶奶也不过是担心姑娘上外头人家做客时受委屈罢了。”

    明鸾听得心中不悦,插嘴道:“你是说别人会笑话我们是流放过的,没规没矩?谁会这么想?流放过又怎么了?下过地种过田又怎么了?你瞧不起人吗?当今圣上也是流放过的,你瞧不起谁?”

    那嬷嬷脸色顿时变了,忙道:“三姑娘这话可不能随便说。”

    “我没有随便说啊。”明鸾故作天真状,“只是听见嬷嬷话里话外是这个意思,只当自己是听错了,才忍不住向嬷嬷问个清楚。”

    一旁玉翟嗤笑说:“既然是王府出来的,自然懂规矩,也知道忌讳,居然连这种话都敢说,别是诓我们的吧?请问两位嬷嬷在王府里当的是什么差?可别端茶倒水、浇花扫地的婆子,也跑来教我们礼仪规矩了”

    袁氏忙道:“二姑娘,这两位嬷嬷都是在王府里教小王爷、小郡主们礼仪的。”

    玉翟笑道:“姨奶奶说笑了,燕王府里的小王爷、小郡主们才多大?他们的教导嬷嬷能在这几年里出府去别的人家教习?如果真是这样,那定是犯了错被撵出来的”

    她说话十分不客气,是拼了命要下袁氏的脸子,两个嬷嬷只是顺带罢了。袁氏也瞧出来了,不再纠缠,略劝了两句,也就带着两个嬷嬷走了。

    她们一走,明鸾便问玉翟:“二姐姐在礼数上是不差的,我却还要再学一学,如今母亲正教我呢。但姐姐身边却没人教,真的不找个人吗?姐姐放心,要是你真想学,大可以找怀安侯帮忙。”

    玉翟犹豫了一下,噘起嘴道:“我也不是不慌的,元凤成天在我面前晃,好象在告诉我,我的礼仪姿态有多不堪似的,可我如今才把人赶走了,若回头又另找人来,岂不是太没脸?”

    明鸾想了想,微微一笑:“姐姐可记得我昨天给你提的建议?要是能成功的话,咱们在旧宅里无论做什么,长房的人也管不了。”

    玉翟颇有几分心动,只是仍旧担心:“只有我们姐妹俩,能管什么用?祖父若是有意,早就开口了,还能等到这时?”

    明鸾劝道:“祖父确实有意留在这府里,可我们要是不说出自己的想法,他就会觉得我们不反对,那就永远都不会想到让我们与长房分开住的他老人家住这府里,是安享长子的孝敬,我们又算什么?这里是安国侯府,而我们,是南乡侯府的子孙”

    玉翟仍在犹豫,明鸾见状便再加一把火:“袁姨娘回来这么久了,你想必也看出来了吧?她管家是把好手,我们在吃穿用度上并不差,样样都有例可循,但也只是依例行事而已。偶尔想吃什么,想添些什么东西,都要跟她打招呼,而她虽然每次都答应了给我们,但过后就一定会有下人指桑骂槐,说我们挑三拣四,生活奢靡什么的。我们要是跟那下人计较,又会有人说我们性子刁钻,不和气,不如大姐姐温柔恤下什么的。虽然不知道这里头是不是袁姨娘搞的鬼,但我们真有必要受这种气吗?从前在德庆,即使是在家里最艰难的时候,你想吃个炒青菜,只要说一声,周姨娘就立马给你做了;而现在,锦衣玉食,山珍海味,又有什么用?你吃腻了红烧鱼想改吃清蒸的,都有人说你闲话,比从前还不如呢”

    这话说得玉翟一肚子气:“元凤一样挑剔她昨儿晚饭时还说那只鸡炖得不够火候呢,只喝了一口汤就不再碰了,我们倒是吃了不少,怎么不见底下人说她挑剔?”她拉过明鸾的手:“三妹妹说得对,我们明明也是侯府千金,若是在自己家里,自然是事事顺心的,如今住在大伯父府里,寄人篱下,样样都不得自在,还要叫人说闲话,倒不如早些搬回旧宅去得了”

    明鸾暗喜,忙道:“祖父之所以想留在这里,不过是想着骨肉分离外了,想多团聚些时候,这也是无可厚非的。但皇上既然赐还了南乡侯府,若是抛荒了,又有负君王美意。倒不如咱们搬回去,大伯父自立门户,时不时接了祖父来尽孝,也是合情合理的。咱们好生看家,等祖父回去了,就多多孝顺他。这不是两全其美吗?也不怕叫别人说我们在这府里白吃白喝了。”

    玉翟大力点头:“这话不错,索性连四房也一并搬回去等四叔回来了,也不必再看大伯父脸色了,到时候他想跟四婶复合也好,另娶也罢,至少四婶和鹏哥儿还有个地方住,不会被人赶出去”

    明鸾见劝动了玉翟,立马带着她去找章寂,在他面前如此这般劝说了一番。

    章寂听得眉头直皱:“怎么?袁氏暗地里对你们无礼?”

    明鸾忙道:“她倒是做足了功夫,叫人挑不出错来,只是我们总觉得不自在。这府里还是大伯父做主,前儿大伯娘做了那件事,袁姨奶奶为她求情,大伯父也不理会,可见袁姨奶奶在大伯父面前再得脸也是有限的。大伯父不待见我们,她又能对我们好到哪里去?”

    “是呀是呀”玉翟附和道,“她表面上是没做什么,可私底下,那些丫头婆子说的闲话就别提有多难听了大姐做了一样的事,她们只会夸得她天上有地下无,我们做了,就是挑三拣四,生活奢侈什么的,骂她们胡说,她们当着面认了,回头又说我们性子不好,不如大姐宽仁恤下。祖父,您听听这都是什么话?我们几时成了这样的人?可这种事又没法跟他们吵去”

    章寂脸色有些难看:“这几日都是如此?袁氏管的什么家?”

    明鸾眼珠子一转,叹道:“既然是大伯父的意思,她就算不赞同,也会照办的。祖父,不是我们多事,这也是为了四婶和鹏哥儿着想。您不知道,如今这府里换了袁姨娘当家,客院那边吃穿都好了,侍候的人也周到了,可言行间都将四婶和鹏哥儿当成是客人,称呼四婶时改叫林姑奶奶。您想想,四婶是咱们家哪门子的姑奶奶?这分明是不承认她是章家的四太太虽说四婶跟四叔已经和离了,但您都发了话要认下他们母子,底下人这样称呼,是个什么意思呢?”

    章寂的脸色转青,眉间隐有怒色。

    明鸾忙转到他身后轻拍他的背,安抚他的怒气:“您别生气。其实我和二姐姐没别的意思,也不是向您告状。大伯父这几年在辽东也不容易,打仗总是危险的,他有今日的风光,也是他拿命换来的。他如今在朝堂上非一般人可比,有自己的想法也是在所难免。我们只是不忍心叫四叔一家骨肉分离。如果咱们二房、三房和四房能搬回南乡侯府去,一来嘛,名正言顺的,行事也方便些,更不必担心做一点小事就叫人说闲话;二来,我们几房若跟大伯父有什么口角,分开住也有个缓冲,彼此可以冷静一点,别坏了兄弟情谊。您说是不是?”

    章寂的脸色略缓和了些:“你这话也有些道理,只是……”

    明鸾又再劝:“您若是想儿子孙子孙女了,过来住几个月,难道还有人拦着不成?若是这里住腻了,那就回自个儿家去住,仍旧有儿子孙子孙女孝顺您。这安国侯府虽然大,却是大伯父的家,如今我们跟着您住下来就算了,日后二伯父和四叔回来了,又怎么办?还有,您是南乡侯,日后总要立世子的,无论立的是哪一位,难道还要让南乡侯世子住在安国侯府里?”

    章寂又皱起了眉头。这些事他不是没想过,但长子如今在朝为官,若是他搬走了,外头人会怎么说?况且他与长子一家分离数年,也想多聚一聚。

    明鸾见他有些意动,却仍旧不肯发话,心下有些急了,不由得看了玉翟一眼。玉翟跺脚道:“祖父如今袁姨娘都把手插进我屋里来了,还带了两个嬷嬷过来,口口声声说要教我规矩,嫌我不懂礼数我长了这么大,就没受过这种气。就算我规矩礼仪不好,她一个妾室,也好意思来教训我?我宁可跟着三婶学”

    章寂斥道:“她也不是一般人家出身,来咱们家做妾,确实委屈了,你也别拿身份去压她。你大伯父可没当她是寻常妾室,你大哥哥大姐姐待她也是礼敬有加的。你说这种话,传出去了,别人只会觉得你不知礼。”还道,“你小时候规矩就不算好,重新学一学,也是正理。”

    玉翟几乎气倒,明鸾只得硬着头皮说:“祖父,就算咱们姐妹要学规矩,也不一定要长房的人来教。现在主要是为了两个弟弟着想。虎哥儿如今就是一般庶子的待遇,鹏哥儿人家索性当成客人了,这样下去可怎么办呢?他们年纪虽小,比不得大哥哥有出息,却也是我们章家的子嗣,日后还要指望他们光大门楣的,难道让他们小小年纪就受委屈吗?”

    章寂心中一颤,终于叹道:“你可要想好了,若是分开住,我一个老头子,无权无势,你们白顶了个侯府的名头,却远不如在这府里住着风光。”

    明鸾心中一喜,忙道:“这有什么?南乡侯府再不好,也是咱们自己家呀”

    章寂想了想,又叹了口气,正要开口,门外婆子却在这时候报说:“侯爷来向老太爷请安了。”他就闭了嘴。

    明鸾心中暗恨,扼腕不已。(。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手机网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