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兄?”
池盛一怔,脸上都是惊讶。
王敬之更是惊喜,看着眼前虽然虚弱却活生生的沈温辰,他也激动的红了眼眶。
“沈大哥!你终于醒了!”
沈温辰醒了整个村子的人也都大大松了口气。
人家是为了村子里的人才出的事,现在人没事了,他们心里的愧疚这才少了几分。
“之玉,你和米怎么会跑出来的?”
一行人围坐在炉子边上,沈温辰看着又高了一些的儿子,满眼都是慈爱。
他许久没有回去了,之玉又长高了一截,不晓得南南现在怎么样了。
“我想阿爹了,就来了。”
之玉啃着手里的大骨头,脸上都是油渍。
“城里出什么事了?”
沈温辰挑挑眉,抬手揉着自家儿子的脑袋瓜。
自己儿子什么样他还能不晓得?
最是听南枝的话,如果不是城里出什么事了,他怎么会冒着惹了南南生气的风险跑出来?
而且还是在南南身怀六甲的时候。
沈之玉没搭话,只是脑袋瓜垂着,嘴上的动作也停了。
“将军,城里也,也闹鼠灾了。前些日子连着落了好几日的大雨,城里许多孩童都发了高热,身体差些的也都受了风寒,现在城里有的地方起了痨病,那些老鼠也像是成了精,专挑着人少的时候出来,不是去偷吃粮食就是啃坏柱子,唯一好些的,就是现在城里老鼠伤饶事情还比较少,不过应该也是快了……
夫人开了库房发了五毒粉下去,但是效果并不太大,城里留守的人手也不够,大家都轮流着在城里巡逻灭鼠,那些人家里的汉子也没几个愿意出来出把子力气的,城里的医馆现在也快断药了,夫人最近忙着城里的事情整休息不好,眼下已经挂青了。”
米竹筒倒豆子般把这些日子里发生的事情都吐露了个干净。
一想到雯雯的尸体,米就觉得鼻尖有些酸。
沈温辰沉默了,不仅是他,连带着其他人也都静了下来。
燕城竟然出了这样的事。
“池兄,还麻烦你派人去替我牵马过来,我一会儿就回燕城去。”
“沈大哥,你现在的身体……”
王敬之的话到一半,也想到了家中的妻子。
燕城里已经是这样的光景了,那妻子呢?
她的身体本就比不得其他人。
会不会也染了风寒?
“老二,你快去装些药,一会儿我和沈兄他们一道回燕城。”
池盛沉思了一会儿,转头看向了一旁的二当家。
他可以带几个兄弟去燕城帮忙,但是老二一定是不能去的。
一是村子里的人还没见好,二是燕城里头现在没有足够的药。
如今山林几乎枯死,想要药材就得到深山里去碰碰运气。
他得留下来准备。
“好。”
二当家点点头,明白自家大哥的意思,可看看一旁的明芩和元宝,他心里也摸摸叹了一口气。
这样一来,他们一家就又要分开了。
“我去帮二叔准备!”
元宝从凳子上跳下来,颠颠往着门外跑。
看见她这动作,二当家眼皮一跳,知道自己的宝贝肯定又要少些,只能打声招呼出去追人。
他那些宝贝可都珍贵着呢!
就是从前山林秀丽的时候他都费了老大劲才得了那些一点。
现在别林子,就连草都要不长了,这些药材可就是他最后的一点家当。
“芩儿,你和元宝就呆在村子里,等我回来。”
池盛握住明苣手,嘱咐道。
明芩没有话,只是将另外一只手放在了他的手背上。
火堆里突然传来了一阵噼啪声,大家这才像是回过了神。
“不会有事的。”
人群中不知道是谁突然出了这么一句。
像是在告诉别人,又像是在自我安慰。
一个村子,他们花了整整两个月才处理干净。
那一座城呢?
他们要花多久的时间才能处理干净?
没人知道。
老鼠带来的除了灾荒还有疫病。
现在他们还有些粮食,那以后呢?
土地不生东西了,他们没有粮食没有药材,甚至没有完好的身体。
老爷又为什么要对他们这样残忍?
沈云一路北上,最后停在了离燕城二十里外的河道上。
“沈公子,这河面都被冻死了,咱们的船实在没法走。”
船夫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有些无奈道。
那徐少爷是有个好生意让自己做,这一给就是二十两银子,他只当是送趟货,结果这寒地冻的,一走就是一千多里路!
一千多里路就算了,偏偏自己的船还是只货船,没办法自己破冰,这一路上碰到哪里河道结冰的,他还得想方设法的去处理。
虽然大家也都没闲着,可他一个地地道道的邂江人,哪里受得了这边的寒气?
他要是再不回去,就怕受寒死在这边。
有命挣钱没命花,到时候可怜的还是自家老婆孩子。
“那就停在边上吧,辛苦你了。”
沈云望了望岸上萧条的景象,指了个方向道。
“诶,好,好。”
船夫连忙答应,抹干净了汗珠,停船去了。
徐赐一共叫了四个人跟着沈云北上。
他们一行带了两箱子的药材和二十袋粮食,加在一块儿能有个一千斤。
里头有一大半就是徐赐给送的,其余的,则是沈家人凑出来的。
他们猜到燕城这边该是缺粮食了,好在邂江本就是粮食产地,加上徐赐的帮忙,他们好歹凑够了八百斤粮食。
就是这水路现在走不了了,这些粮食他们还不晓得该怎么运回城里去。
双脚踏上岸边,沈云这才感觉一切都像是做梦一样。
他一路寻找终于找到了家人,时隔几个月,自己又一次回来了。
就是不知道禾绣现在在做什么……
曾家姐正喝着热茶,看见对面的禾绣突然停了话头,一时间有些疑惑。
“禾绣,你这是怎么了?难不成是病了?”
着话她已经伸手去探了禾绣的额头,没感觉到什么异常这才又皱起了眉。
“不烫呀……你这是怎么了?”
“没,没事。”
禾绣摇摇头,看着手里的茶盏又一次出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