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东宫。
白鲤笑眯眯的迎上来,“殿下在乾清殿用过膳了?”
朱见济,“没,饿呢。”
白鲤咯咯的笑,“臣妾给殿下下碗面。”
白庆之、赵牧等人先行回东宫,已经把前朝的事情给她说了。
父亲白圭起复,还升了一级。
从从二品的布政使到正二品的吏部尚书,但从地位上来说,吏部尚书是六部之尊,白圭俨然已是大明群臣之首。
俨然而已。
实际上现在大明没了群臣之首,连于谦都不是了。
真要说有……那得是天子和太子。
所以白鲤很高兴,觉得自家夫君真是了不得。
心情好,以太子妃之尊,亲手给丈夫下碗面。
朱见济笑眯眯的,“好。”
走入文华殿,对戴义道:“着人去十王府,通知越王朱见深来文华殿见孤。”
朱见深也成婚了。
妻子是万贞儿。
兴许是两口子了,夫妻同心,万贞儿现在很少通过锦衣卫将朱见深的动向传递到东宫。
朱见济也不怪她。
既然眼线耳目没了,那就亲自敲打朱见深,今天发生的事情是个好机会。
戴义立即去安排人。
朱见济对柳旒和李琴道:“周青的事情你们知晓了吧,君无戏言,孤在朝堂上当着文武百官,说会给你们名分地位,那就一定会给。”
柳旒和李琴本来就出彩,当妃子完全够格。
又道:“东宫这边暂时不添后室,所以你们要等等,等到时候吕焕过来了,你们一起有个名分,也就三四年时间。”
得赶紧让白鲤生出太孙。
柳旒和李琴喜出望外,立即谢恩。
朱见济犹豫了下,还是澹然的道:“今日唐贵妃歹毒阴谋针对母后,但结果却是唐贵妃作茧自缚而薨天,你俩以警省自身。”
含蓄的告诉两女,摆正身份,不要去想有的没的。
白鲤不是她们能碰瓷的。
琉璃和李琴哪敢说半个不字。
朱见济挥挥手,“李琴先过去帮白鲤下一碗面,柳旒铺纸磨墨之后,也去帮忙。”
太子妃都下厨了,你俩在一边看着,好么?
柳旒墨好墨汁后退下。
朱见济思忖了一阵,对当下局势进行清点、复盘。
先外后内。
外部威胁,最显眼的是逃到台湾的堡宗。
自己在他身边布置了两颗棋子。
读书人谢晚。
武将范彪,原镇东卫万安千户所千户。
这两人……有两把刷子。
到了台湾后,很快融入本地,利用带过去的几百人为核心中坚,肃清了周边土匪盗贼,拉起了一股不小的势力。
几乎大半个台湾都在他们掌控之中。
兵力已达到三万之众!
现在倭寇再想以台湾为据点来侵扰大明沿海,就得先考量一件事:能否应付得了谢晚的谋略和范彪的勇勐。
因为台湾有堡宗在,海岸线平和了不少。
无形之中减轻了沿海都司的压力。
不过堡宗在逃命,要保持低调,所以整个台湾——甚至包括大明的福建、广东,都没人知道,在台湾悄然发展起来的最大势力,竟然是大明战神。
不过问题来了。
现在谢晚和范彪在台湾有地位有金钱,如果这俩不愿意效忠了这么办。
答应谢晚和范彪十年的时间,还剩三年。
朱见济也只敢给十年。
给太久,堡宗把台湾经营成铁桶一样的堡垒,不是好事。
给太少,自己还没发育起来。
十年时间刚刚好,恰好自己发育起来,到时出兵,有谢晚和范彪配合,可以轻松拿下台湾,再把堡宗往交趾撵。
撵到交趾,等两三年,大明国力起来了,以交趾收留堡宗为借口,再次出兵征讨。
拿下交趾。
之后大肆征兵,用交趾的募兵作为先锋,大明能用最少的兵力踏平中南半岛。
负责中南半岛拓疆的人选是有的。
王越和云南沐家。
所以台湾的事情可以暂时不用考虑。
漠北?
毛里孩屡次侵扰边境,去年甚至还妄想占领河套地区,得让毛里孩知道马王爷有三只眼,大明有我朱见济。
方瑛、沉煜、梁珤等人叛乱的时候,女真也在边关搞过事。
哪能让它以为我大明好欺负!
过几年可以考虑“成化犁庭”的事情了,唔,叫景泰犁庭!
人选也有。
赵辅和朱永。
要“景泰犁庭”,得考虑一个问题,受限于时代水平,当下大明就算打了北方,可后续没法治理,也仅仅是延缓他们的壮大而已。
但还是得打!
不管自己有生之年能不能把漠北和女真纳入大明版图,至少要保证没有满清入关。
先打一次。
然后再回来继续发育。
再就是搞工业!
只有工业起来了,尤其是交通工具的跨时代出现,能及时输送兵员和后勤,就能打了漠北和女真,再加以掌控、阉割、治理。
所以……
水泥得搞了。
蒸汽大明得安排了。
想到这里,朱见济顿时觉得脑壳疼。
他是工科毕业。
但术业有专攻,对水泥的了解,局限于知道有石灰石、粘土和铁矿,至于是什么铁矿,这得专门成立一个部门来实验。
而蒸汽……这尼玛对炼钢的要求又要大幅度提升。
一个难题:蒸汽机!
原理倒是简单。
应该是各种活塞加杠杆?
关键是蒸汽机的材料工艺,以大明的目前炼钢工艺,怕是难以达到合格水平。
但还是得搞。
一旦搞出来,大明就要起航!
大方向有了,朱见济开始放下这个大的宏图战略,着眼当下朝堂局势。
提起笔毫,先写太子党。
太子党的人不算多:
抚宁侯朱永。
东宫詹事府左春坊大学士张鹏,嗯,应该会迁右都御史了。
锦衣卫指挥佥事、北镇抚司镇抚使朱骧,锦衣卫指挥同知庄北。
东宫幼军指挥使王越。
六科给事中孙丛文。
东宫詹事府的几个属官中,比较有能力的几个,如詹事府府丞、内阁辅臣彭时,詹事府右春坊大学士、户部郎中李霜,太子洗马、兵部郎中薛桧,左庶子、吏部员外郎朱彰,右庶子、吏部员外郎赵春骄。
其余东宫属官,庸碌路人罢了。
再有,就是外戚中和东宫拴在一条绳子上的人。
工部尚书杭敏。
五军都督府右都督杭昱。
吏部尚书白圭。
户部右侍郎吕原……此人有待商榷,不能因为自己要娶吕焕,就认为吕原是太子党,还得看吕原接下来的表现。
人不少了。
而且内阁、锦衣卫、五军都督府到中枢六部,都有太子党的人身居要职。
写完这些名字,朱见济莫名其妙的裂嘴一笑。
这么回事?
自己还没刻意的拉拢太子党,结果不知不觉坐大了?
便宜老爹硬是要得!
整理了东宫太子党名录,接下来是政敌。
于谦、王文、陈循、商辂等人不用管,他们忠诚于便宜老爹,也忠诚于大明,主要是这一次清洗不到位的一些文官守旧势力。
这个……
真没名字可以让朱见济列表了。
唐氏外戚被清除,文官集团遭到血洗,新重用的六部尚书中,所有人都立场鲜明,除了刑部尚书陈汝言。
堡宗出逃一事牵扯到陈汝言。
事后洗清了嫌疑。
但朱见济对陈汝言始终抱有戒心,同意让他出任刑部尚书,是要让他有更多的曝光机会,如果陈汝言真有身份,才容易被被抓住破绽。
但区区一个陈汝言,折腾不起浪花。
所以账面上肉眼可见的敌人,都在这一次换储风波中被清洗了。
换以往,自己这个太子现在最大的敌人是天子。
想到天子,朱见济耸耸肩,看了看桌子上盛着墨汁的砚台,笑了。
这方端砚是从乾清殿顺回来的。
最好的一方砚台。
挺好。
只要老朱愿意放权,我不介意当下一个长寿的朱高炽。
至于便宜老爹会不会放权,就看明日的小朝会上,有多少太子党人能高升——如果高升的多,就可以确定便宜老爹真的想躺平当甩手掌柜,蹭一个千古明君。
如果没有……
说明便宜老爹有雄心了。
老子就可以躺平!
此时恰好白鲤端了煎蛋面过来,脆生生道:“殿下,吃面啦。”
朱见济眼咕噜一转,一脸妖娆的将白鲤拉入怀里,“你下的面肯定好吃。”
本想少说了一个“的”。
太恶俗。
老婆也不懂这个梗。
恰好戴义在门口轻声道:“殿下,越王殿下到了。”
白鲤笑靥如花的从朱见济大腿上挣扎起来,捋了捋鬓发,啐道:“别嘴贫,还没吃呢怎么知道好不好吃,赶紧先吃吧,见过越王殿下再吃,就坨了。”
怀中美人儿起身,没了珠玉满怀的温软感,朱见济怅然若失啊。
有些恼怒。
戴义你眼瞎么!
没好气的端起碗,“让他等着!”
从现在开始,得摆脱两个人的兄弟之情,给朱见深树立太子不可冒犯的心理。
又道:“戴义去东宫小校场,跑二十圈!”
打扰我夫妻俩的快乐时光。
得罚!
门口,戴义莫名其妙,委屈的很,在心理滴咕了一句,我是个太监啊,何况又不是没见过你俩之间的亲密情景。
大婚之夜太子妃侍寝,我还在门外守夜呢!
什么动静没听过。
今天不就搂搂抱抱被我看见了么。
至于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