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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太监和向言出去后,老太监对向言道:“日后如有人问你,你就说你叫小向子,是尚膳监海老公房里的。”向言道:“是。”老太监又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包,从包里用指甲挑出一点粉末,弹入杯中,又倒了一杯茶,对向言道:“喝下去。”

    大汉在一旁骂道:“枉你是前辈高人,却对一个小孩子下毒,算什么英雄好汉?”老太监微微一笑,道:“我本来就是一个卑劣的奴才,一个下贱的苦命人,本来就不是什么英雄好汉。”向言心中暗恨,被迫喝下毒茶。

    老太监道:“小向子,我给你下的是慢性毒药,要一年后才发作。你帮我好好办事,到时候我自然给你解药。”向言一愣,过来半晌才反应过来这话是对自己说的,应道:“是。”

    老太监又问大汉道:“老兄尊姓大名?是哪一派的?阁下身手不错,似乎不是我们北方的武功。”大汉道:“我姓茅,叫茅十八,是泰州五虎断刀门门下的。”老太监点点头,说道:“茅十八茅老兄,我也曾听说过你的名头。听说老兄在扬州一带打家劫舍,杀官越狱,硬是做了不少大事。”茅十八道:“不错。”

    老太监道:“阁下来到京城,想干什么?能跟我说说吗?”茅十八道:“即落你手,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姓茅的是江湖汉子,不会皱一皱眉头。你想逼供,那就看错人了。”老太监微微一笑,说道:“谁不知茅十八是铁铮铮的汉子,逼供可不敢。听说阁下是云南平西王的亲信……”

    老太监一句话没说完,茅十八已大怒而起,喝道:“谁跟吴三桂这大汉奸有什么关系?你这么说,没的污了我茅十八豪杰的名头。”老太监咳嗽几声,微微一笑,说道:“平西王有大功于大清,主子对他甚为倚重。阁下倘若是平西王是亲信,咱们瞧在平西王的面子上,小小过犯,也不必计较了。”

    茅十八大声道:“不是,不是!茅十八和吴三桂这臭贼粘不上半点关系,姓茅的绝不借着汉奸的光。你要杀便杀,若说我是吴贼的心腹亲信,姓茅的祖宗都倒了大霉。”老太监微笑道:“我还到阁下是平西王派到京城的,原来我猜错人了”

    茅十八大声说道:“老实跟你说,我在南方听到江湖上说到,那鳌拜是满洲第一勇士。什么掌劈疯牛,脚踢虎豹,说的天花乱坠。姓茅的不服,特意上北京来找他比试比试。”老太监叹了口气,说道:“你想跟鳌少保比武?鳌少保官居极品,北京城内除了皇上、皇太后,便数鳌少保了。老兄在京城里等上十年八年,也未必见得着,怎能跟他比武?”茅十八叹了口长气。

    老太监又道:“阁下还想跟鳌少保比武吗?”茅十八道:“请问那鳌拜的武功,及得上尊驾几成?”老太监微微一笑,说道:“鳌少保是出将入相的顾命大臣,荣华无比。我是一个苦命的下贱人,跟鳌少保一个在天,一个在地,怎能相比?”茅十八道:“那鳌拜的武功,倘若有你的一半,我便万万不是对手,”

    老太监微笑道:“老兄说得太谦虚了。依老兄看来,在下的粗浅功夫,倘和陈近南相比,却又如何?”茅十八一跳而起,惊问:“你……你……你说什么?”

    老太监道:“我问的是贵会总舵主陈近南。听说陈总舵主练有‘凝血神爪’,内功之高。人所难测。只可惜缘悭一面,我这下贱人没福拜见陈总舵主。”茅十八道:“我不是天地会的,也没拜见过陈总舵主。只听说陈总舵主武功极高,但怎么个高法,可就不知道了。”

    当初在听到茅十八的名字时,向言就觉得十分耳熟。后来又听到“陈近南”、“凝血神爪”、“天地会”时,向言顿时心中一震:“难道我居然到了《鹿鼎记》的世界?跟着茅十八的那个小孩是韦小宝?现在是韦小宝进宫的场景?只是这里到底是现实世界还是世界。”向言心里被弄糊涂了。

    老太监叹了口气,道:“茅兄,我早知你是条汉子。以你这等身手,却为什么不替皇家效力将来做提督、总兵、副将,也不是难事。跟着天地会作乱造反,唉……”摇了摇头,又道:“那总是没有好下场的。我良言相劝,你不如悬崖勒马,退了天地会吧!”

    茅十八道:“我……我……我不是天地会的。”突然放大喉咙,说道:“我这可不是抵赖不认。姓茅的只盼加入天地会,只是一直无人接引。江湖上有句话道:‘平生不识陈近南,纵称英雄也枉然’。海老公,这话想来你也听过。”

    “姓茅的堂堂汉人,虽然没入天地会,然而决意反清复明,哪有反投清庭去做汉奸的道理?你快快把我杀了吧!姓茅的杀人放火,犯下的事太大,早就该死了。只是没见着陈近南,死了有点不闭眼。”

    茅十八说话时,老太监又开始咳嗽,越咳越厉害。等茅十八说完,老太监已咳得喘不过气来,本来腊黄的脸忽然涨得通红。小太监道:“公公,再服一剂好么?”老太监不住摇头,但咳嗽不止。咳到后来,忍不住站起身来,以右手叉起自己头颅,神情痛苦之极。

    此时茅十八一纵身,左手牵起韦小宝、右手拉着向言便往门外窜去。老太监右手拇指和食指往桌边一捏,登时在桌边捏下一小块木块,“嗤”的一

    声,弹了出去,击中茅十八右腿,茅十八顿时跪倒在地上。跟着“嗤”的一声,又是一块木片弹出,茅十八左腿又被击中。在老太监的咳嗽声中,茅十八、韦小宝和向言三人一齐滚倒在地。

    小太监对老太监道:“再服半剂,多半不打紧。”老太监道:“好,好,只……只要一点儿,多了危险得很。”小太监应道:“是。”伸手从老太监手里取出药包,转身回入内室,取了一杯酒来。打开药包,伸出小指,用指甲挑了一点粉末。老太监道:“太……太多……”。小太监道:“是。”将指甲中的一些粉末放回药包眼忘老太监。

    老太监点点点,又大声咳嗽起来,突然间身子向前一扑,爬在地上,不住扭动。小太监大惊,抢扶过去,叫道:“公公,公公,你怎么啦?”老太监喘息道:“好……好热……扶……扶我……水……水缸……水缸里浸……浸……”。小太监道:“是。”用力扶起老太监,两人踉踉跄跄的走入内室,接着便听到“扑通”一声的溅水之声。

    这时韦小宝悄悄站起,轻轻走到桌边,伸出手指连加五指药粉倒入酒中,再将药包对摺拢重新打开。又听到内室里小太监道:“公公,好些了吗?可别浸得太久了。”老太监道:“好热……好……热得跟火烧一般。”韦小宝又将桌上那柄匕首拿在手中,回到茅十八身边伏在地上。

    向言心知老太监只是被毒瞎双眼,并未死亡。一心想多加些药粉直接毒死老太监,但双腿发软,站不起身来。又想提醒韦小宝让韦小宝去加药粉,但又说不出话来。

    过不多时,水声响起。老太监浑身湿透,由小太监扶着,从内室出来,仍是不住咳嗽。小太监拿起酒杯,喂到他嘴边,老太监咳嗽不止,并不便喝:“能够不吃……最好不……不吃这药……”。小太监道:“是。”将酒杯放在桌上,将药包包好,放入老太监怀中。

    可是老太监跟着又大声咳嗽起来,向酒杯指了一指。小太监拿起酒杯,送到他口边,这一次老太监一口喝干。茅十八这时“啊”了一声,老太监道:“你……你如想……活着出去……”,突然间“呵喇”一声响,椅子倒塌。老太监身子向桌子伏去,“呵喇”、“呵喇”两声,桌子又塌,连人带桌倒了下去。

    小太监大惊大叫道:“公公、公公!”抢上去扶。背心正对着茅十八、韦小宝和向言三人。韦小宝轻轻跃起,提起匕首,向他背心猛戳过去。小太监低哼一声,便即毙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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