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求一出来,连同袁熊在内的所有人都觉得,这不是操练,而是在休沐,就连他们以前在军中那种走过场的操练,都要比这个来的费力气。
很快半个时辰过去了,日头越爬越高,变得热力十足起来。
苏州今年特别热,辰时的时候太阳便很毒辣,要是躲在阴凉地方还好说,在太阳底下被晒着,尤其的热。
四百多个人,齐齐站着,在那占用一大片地方,个个都一动不动,看来贾亮的大棒加银子效果不错。
袁熊胸脯挺得高高的,一开始还不以为意,认为贾亮这是在送银子,他内心也有例如“这小白脸果然不会练兵”的想法。
可到了后来,汗水出来,帽子扣在头上就像蒸笼一样,让热气没法散出去,一滴滴汗水顺着额头往下流,流到哪是哪。
流汗也不算什么,只是袁熊发现,这汗水流淌下来,怎么这么痒痒呢?
一滴汗水路过袁熊的鼻子,蹚出一条道路来,最终越来越多的汗水顺着这条路往下走,再从他的笔尖滴落下去。
这就像一群蚂蚁排着队在他鼻梁上爬啊,还越爬越多,永不停歇。
这不算完,偶有几只蚂蚁走错了路,爬到袁熊嘴边,迟迟不愿意离开,就在那徘徊
袁熊恨不得一抬手将这些蚂蚁给拍死,哪怕是把脸给拍烂了也在所不惜。
有袁熊这种遭遇的不是一个人,而是所有人。
站着不动本就无聊,人的注意力一旦无法分散,专注于某件事上面,某件事就会越发在人的心里挥之不去。
贾亮深有体会,他参加过军训,站过军姿,知道这种心理作用很要命。
他起身带着赵九以及几个锦衣卫,走到袁熊他们跟前。
这一次,袁熊他们看贾亮的目光不一样了,带着几分讨好的味道,这个讨好的味道和之前的不一样。
之前,他们讨好的眼神是看在银子的面子上,现在就是期望贾亮提前结束这种操练。
“还有一个半时辰。”贾亮淡定道,“一个半时辰之后,你们要是不动的话,就可以分银子了。”
袁熊等人顿时满眼的失望,不过看在银子的份上,忍了。
“赵九。”贾亮一招手,说道,“现在开始让人记录,谁要是违规的话按照说好的规矩办理,一旦某人违规次数够了,那就踢他出局。
“哦,别忘记在文书上写明,说他忍受不了操练时的瘙痒之感。”
这特娘的,忍受不了瘙痒之感?
这要是传出去了,即便是原来的地方愿意接受,也没脸回去啊
虽然,大明如今的军士素质很差,但这四百多人与一般的兵油子还是有不同的,他们还要脸。
虽说他们不敢豪言壮语什么脑袋大了碗大个疤,但是说忍受不了瘙痒之感,那绝对是过了。
贾亮知道,因为刚才他在说话,分散了这些人的注意力,所以会好受一点,但过了这个时候,才是难熬的开始。
交代完场面话,贾亮重新回到树荫地下,优哉游哉的喝水看戏。
赵九几人不停的在队伍中走来走去,眼光扫过一个个的二代兵,这一刻,二代兵们无比羡慕他们能够自由活动。
又过了半个时辰,这些人的忍耐到了极限。
终于,有个军士忍不住,迅速用手抹了一把脸。
这名军士,抹去脸上的汗水,那一刻他就像获得新生一般,重重的吐了一口气。
“你,就是你,你动了,把他名字记下来。”
“诶,那边又有一个。”
“都给老子盯好了,这些家伙忍不住了,哈哈”
锦衣卫幸灾乐祸,负责记名的人飞快在纸张上写着,那几个刚才才爽过的二代兵顿时跟吃了苍蝇一般难受。
违规一次!
随着时间的推进,越来越多的人违规,他们忍不住那种钻心的痒痒,他们觉得,比起这种折磨,还是实打实的操练来的爽快。
“呸,小白脸用心险恶。”
袁熊在心里骂了一句,被记录的人越多,代表着他等会儿留下来的银子越少。
现在,袁熊已经不怎么关注银子了,他关注的是面子,他这上官才上任,手底下便全是不中用、操练不合格的人,说出去不好听啊。
终于,难熬的两个时辰过去,能够一动不动坚持下来的人,一个都没有,就是袁熊也被抓住违规。
贾亮翻看着记录,轻点完毕后从袁熊手里抽走大部分银票。
“好了,剩下的大家都分了吧。”贾亮轻飘飘的道。
袁熊看着手里可怜巴巴的几张银票,嘴角忍不住抽抽。
这还分个屁啊,拢共这么点银子,弟兄们喝水都不够
然,形式比人强,袁熊委婉道“大人,敢问下午还操练吗?”
所有人耳朵都支棱起来,上午的折磨他们不想再来一次。
“练啊。”贾亮笑眯眯的说道,“你们这样能够演武赢了黄庭之的人吗?输了演武老子不好过,你们也别想回去。”
众人顿时垮了脸,心中哀嚎。
本来还以为能够赚点银子的,可现在银子没有赚到,还收了一堆罪。
“大人,卑职有话说。”袁熊挺胸,为弟兄们出头道,“卑职认为,大人这番操练没用,演武的时候,我们不能站着让人家打吧?”
呵呵,你特么的说的真好,我还以为你要再忍几轮呢贾亮心中大笑。
贾亮让他们站军姿,根本不指望这个提升他们的战力,这番做法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让他们听话。
“咦,你说的有道理,听你的,下午操练改了”
林家人乘坐的船只靠岸,航行一天的新鲜感过去,许多人趁着夕阳正好出来透气,顺便上岸走动走动。
有五十名锦衣卫在,安全问题不用担心。
贾琏下了船,带着赖茅自顾自出去,船上现在没有能够管住他的人,又要停泊一晚上,贾琏的老毛病犯了。
俩人在岸边镇子上逛了一圈,找个客栈吃了饭,隐蔽见了胡老三的人,传递贾亮的行踪。
办完事情,贾琏在镇子上找个地方快活一晚上,第二天一大早起来回船上去。
天色刚亮,贾琏上了船本想回仓里补个觉,蓦然发现甲板上一个清瘦的身影正在比划什么。
“表兄,你昨晚不在船上?”林黛玉正在练拳,贾亮教授的拳。
贾琏一慌,忙道“妹子别胡说,表兄不过是出去透透气。”
在贾亮来苏州之前,二人处的不错,只是贾亮来了之后,林黛玉热衷于学拳,而贾琏又要费心算计贾亮,这才说话少了些。
“哼。”林黛玉停手不练了,她学的时间短,总是不得要领,“昨夜平儿姐姐都跟我说了,你不在船上,到了金陵,我跟表嫂说去。”
贾琏顿时放心,凤姐儿如何,他现在已经不怕了。
两句话的功夫,可以看出来林黛玉和贾琏关系还行,不生分。
林黛玉又道“表兄去岸上,见到贾大夫了吗?”
“没看到呢。”贾琏回了一句,心说你的贾大夫活不了几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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