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两天,店里的生意一切如常。
江晓白在卤完卤菜后,慢慢减少在操作间的时间,尽量让谭小芳独当一面。
而他,将更多的时间花在陪女儿身上。
无需教她什么,只是多陪她在一起,讲故事、做游戏,甚至是聊天。
他希望通过和女儿的相处,发现她的兴趣,了解她的本心。
这两天,江珊无疑是最快乐的。
“粑粑是世界上最好的粑粑!”
小家伙在麻麻面前,开心的说道。
林嘉音有些惊讶,问道:“珊珊,为什么嘞么说呢?”
“因为粑粑陪我玩啊!”
小家伙理所当然的说道:“不像小刚弟弟,表叔只顾着忙,都不陪他。”
“小刚弟弟好可怜!”
女儿的话,让林嘉音有些震惊。
回想自己,自从进城来做生意后,陪女儿的时间明显的少了很多。
更多的时候,反而是江晓白在陪她。
“陪伴,是最长情的爱!”
她想起江晓白这么说过。
当时听了,并没有太过在意,如今听了女儿的话,她才恍然觉得,这话似乎很有道理。
二十多天前,江珊见到她爸爸,只会躲闪,根本不敢亲热。
但仅仅二十多天,江珊已经更黏她爸爸了。
其中的变化,是江晓白陪着女儿的时间更多。
而且,他在陪女儿的时候,仿佛也变成了一个大孩子,从来没有一个父亲的样子。
“粑粑是我最好的朋友!”
她想起女儿昨晚睡觉前,告诉她的小秘密。
当时,她笑着问:“那妈妈呢?”
“麻麻是最好的麻麻!”
听到女儿的回答,当时她还挺开心的。
这会儿,突然觉得心里不是滋味。
在女儿的心中,爸爸不仅是爸爸,还是朋友,而妈妈只是妈妈。
哪怕是最好的妈妈,也和朋友不一样。
林嘉音清晰的意识到,在女儿心中,自己的位置和江晓白已经不一样了。
“林经理,过来一下,有人找。”
谭小芳的喊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来了!”
林嘉音快步走了过去,只见一个五十来岁的男人,穿得干净整洁,身上自有一股气势,正站在玻璃柜台前。
“您好,我是这家店的经理,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林嘉音微笑着问道,没有用方言,而是用的普通话,声音宛如黄鹂鸣翠,甚是好听。
中年男人微微一愣,随即笑着,也用普通话说道:“林经理好,我是青州市财政局办公室的李红军,市农机制造厂的王磊主任介绍我过来的,我想和他们一样,每天定一些卤菜。”
“李主任好!”
林嘉音有点小激动,连忙问好,然后请李红军到一旁的空桌上坐下。
“我们财政局人比较少,每天定10斤卤菜就够了,荤素各一半。”
李红军也没磨叽,落座后直接说道。
“没问题。”
林嘉音立即答应。
一天10斤,虽然比起市农机制造厂一天60斤的量,但长期累计下来,也是不小的量。
两人商议好细节,李红军就告辞离开了。
突然接到这么大一个单子,林嘉音很高兴。
不过让她意想不到的是,李红军的到来只是开始,没多久又来了一个三十多岁,戴眼镜的女同志,也找到她,说是工业局的办公室主任陈梅。
陈梅同样每天订购卤菜,比财政局的量大一些,10斤荤菜,5斤素菜。
“林经理,嘞些都是大单位的办公室主任啊,他们哪闷都跑来定我们的卤菜了?”
谭小芳兴冲冲的问道。
林嘉音苦笑一下,她哪里知道怎么回事。
只是觉得,堂堂政府单位的办公室主任,都亲自来定卤菜,确实有点小题大做。
然而,这还没完。
没多久,市政府办公室的一个叫梁志诚的副主任,同样来定卤菜了,而且荤素一起每天30斤的量。
这让林嘉音惊奇不已。
到底农机制造厂的王主任做了什么,让这些大主任都来定卤菜了。
更离奇的是,接下来又来了一个人。
“你好,我是国营饭店的采购员刘建国,来找你们定一点卤菜。”
刘建国一脸郁闷,自己堂堂一个国营饭店的采购员,不去采购食材也就罢了,居然被范思明那个蠢经理安排自己来买卤菜。
嗯,还不是买一次。
扎心的是,天天要买。
一个国营饭店,离了卤菜开不了席么?
林嘉音更是吃惊,自家店的卤菜嘞么火了吗?
连国营饭店都要来买,而且跟那些政府单位一样,是天天订购。
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更奇怪的是,刘建国还点名要卤鲫鱼。
可店里目前没上这道菜啊。
林嘉音做不了主,只好去找江晓白。
江晓白正在后院陪江珊和王刚两个小孩子,也不知道他从哪里找来一副旧象棋,看起来是打算教两个孩子下象棋。
“马,这个是马,骑马的马。”
“炮,这个是炮,大炮的炮。”
“兵,这个是兵,士兵的兵。”
“……”
江晓白拿一颗棋子,举在手里教两个孩子认棋子上的字,一遍一遍不厌其烦。
林嘉音有些无语,象棋的字这么复杂,两个四岁多的娃娃,哪怕教了只怕也记不住。
教小孩子认字,还是要从“一二三、人口手、大小多少”这些简单的字教起才行。
她记得,小时候妈就是从这些简单的字教起的。
就忍不住说道:“你教他们识字,也要从最简单的教啊。”
江晓白回头,笑了笑。
“我不是教他们识字,我是教他们下棋。”
说完,又转头对江珊和王刚问道:“是不是?”
“是的,粑粑!”
“是,表伯伯!”
林嘉音忍俊不禁,道:“你教他们下棋,还不是要先教他们认字,有么兹区别?”
江晓白正色道:“形式不一样,方法不一样,效果也就不一样。
学认字,哪怕是学最简单的一二三,那也是学习。
就学习的人的心理来说,学习是一件痛苦的事,是大人要求的,他们被动被迫接受的。”
语气一转,“但学下棋就不一样了,下棋是玩游戏,比起学认字要有趣的多。
他们为了玩下棋的游戏,会主动积极的认棋子,这样就不会感到痛苦。
我只是让他们知道棋子怎么认,不需要他们会写。”
林嘉音听了,觉得江晓白说得似乎有道理,但又似乎哪里不对,不由的沉思起来。
“对了,你来是有么兹事吗?”
江晓白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