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柠从小就立志,她要争气,她要活出个人样来。她再也不要被人抛弃,她要有一个稳定的家。
学习是很辛苦的,尽管她很聪明,老师也说她很有天赋,但是教育资源毕竟有限。
在刚转入华城一中的时候,让她感受到最大的障碍是英语,尤其是口语,她的口语极差。
那时候她想,要不算了,反正高考也不考口语。现在对她来说当务之急是将高考成绩搞到最好,口语什么的可以等上了大学再提升。
幸好她别的成绩不差,她并没有觉得多吃力。甚至在初中毕业后她还在陆斯泊给她请的老师的带领下学习了高中物理,还跨年级参加了物理竞赛。
是一个早晨,她在学校食堂吃饭的时候,听见广播里传来了学校广播站的朗读声。
那是一篇英文稿,朗读的人是正统的英音发音,明明严谨又正式,却又透露出一种慵懒华贵,低磁的腔调宛如个风度翩翩的英伦贵族,让人不由自主着迷沉沦。
她记下了其中两个句子,回去一查发现那首诗叫《忽必烈汗》,英国诗人柯尔律治所作。
而那天朗读的人,是陆廷言。
于是她开始练习口语。
她每天更早起半小时,用来练习。她听广播,听bbc,去找学校的外教说话,一遍遍不厌其烦地重复,好在效果显著。
几百个日夜后,她也可以参加英语演讲比赛了,和陆廷言同台竞技。
他也对她不吝赞美:“小学妹,口语不错啊。”
其实她对自己的人生规划比较笼统,她只想着要出头,要过好日子,却没有细化到底一步步要怎么做。
是他在前边引领着她,要好好学习,要参加竞赛,要考国内最高学府,要拿奖学金,要去斯坦福。
她的人生是跟着他一步步清晰起来的。
后悔吗怎么可能呢。
季嘉行见她眉眼间染上了淡淡的华彩,知她是想到了以前,也笑了笑。
“再有半个多月王岩的案子就要开庭了。”季嘉行说,“你准备出席吗”
想到王岩那个龌龊的老男人,谢柠脸上闪过一抹毫不掩饰的厌恶。
“我看看我有没有时间回去,要是不能回去的话,就麻烦你了。”
这个案子的代理律师是季嘉行。
她本来是要找另外一位律师的,是季嘉行听说这件事后,揽下了这个案子。季嘉行知道了王岩的所作所为后气得够呛,扬言非得让王岩牢底坐穿。
“放心,交给我没问题,你安心在这里办你的项目。”季嘉行说,“我来的时候外公还叮嘱我,让我看看你好不好。”
谢柠笑道:“等过新年的时候我回去看余律师。”
一顿火锅吃得轻松又闲适。
和季嘉行这样的人相处起来真的很轻松,他对两人相处之间的“度”把握得非常好,不该说的话题绝对不多说,不该问的问题也绝对不多问,更不会让人觉得尴尬难堪。
饭后,季嘉行去买单,被谢柠拦住了。
“说好我请你的。”谢柠说。
“好。”季嘉行笑着将手机放下。
出了火锅店,便看见了漫天飞舞的雪花。
并不算大,但是在这少雪的地方却足够让人惊喜。
谢柠抬手,只是有几片雪花刚刚落到她手心,就化了。
餐厅暖黄色的灯光透过玻璃窗照耀出来,雪花在斜斜的灯光中才细密起来。
“你住哪个酒店”季嘉行问。
谢柠说出一个名字,季嘉行笑道:“不是一家,不过顺路,走吧。”
他在路边拦下一辆出租车,给她打开了后座门,然后上了副驾驶,让司机先去谢柠的酒店。
“我明早的飞机就走了。”快到的时候,季嘉行回头看向她,“等你回华城之后我们再联系。”
“好。”谢柠点头,“一路平安。”
季嘉行笑得温和:“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目送着出租车离开,谢柠转身进了酒店的院子。
走了没两步,她脚步一顿。
陆廷言站在不远处的那棵小槐树下,正望着她。
灯光映照在他漆黑的瞳眸中,他的眼神幽深又晦暗。
刚走到他身边,谢柠就闻到了一股浓重的酒味,他喝了不少。
“你和他去哪里了”他的嗓音被酒精浸润后,愈发的低压深磁。
“吃了个饭。”谢柠坦然。
她的衣服上都沾了火锅味。
陆廷言默了一瞬,牵起她的手腕,往酒店里边走。
想起陆梦蝶的话,谢柠挣了一下。
陆廷言回头看她。
“你妹妹今天晚上泼了我一身的酒。”谢柠面无表情地说,“你知道原因吗”
“知道。”陆廷言点头,“我已经教训过她了。”
谢柠微微一愣。
现在两人走到了酒店廊下的台阶前,灯光愈盛,以至于谢柠清晰瞧见了陆廷言下颌和脸颊上的红痕。
她上前两步,仔细看着他的脸。
陆廷言一动不动,任由他看着。
“谁打你了”她这话刚问出来,自己就有了回答,“姜媛”
陆梦蝶必然不是自己来的。
陆廷言“嗯”了一声,不甚在意地道:“进去吧。”
谢柠跟着他迈上两个台阶,忽然道:“陆廷言,我们这样挺没意思的。”
陆廷言恍若不闻,迈近酒店大门。
“没人看好我们的婚姻,包括我们自己。这样耗着确实没有好处,对你对我都是。”
“嘘。”陆廷言朝着她眯了眯眼,认真地看着她,“别说这些。”
谢柠沉默一瞬,转向前台:“我去问问有没有房。”
前些日子她一直睡在沙发上,后来陆廷言好了一些,不需要人晚上再守着了,她就跑去和颜可可一起睡了。但是今天,颜可可男朋友来了,她肯定不能再去找颜可可。
而她不想再睡沙发,更不想再和他睡一张床。
“没房。”陆廷言指了指墙上的电子指示牌,上边写了“满房”二字。
谢柠:“……”
这他妈都满房一个多月了,这酒店生意这么好的吗
陆廷言以一种不容抗拒的力道拽着她的手腕进了电梯,然后回了房间。
“不合适了,陆廷言。”谢柠站在门口,“我们以前就没在一个房间住过,现在都这样了,更不合适。”
陆廷言盯着她,漆黑的瞳眸中像是席卷了风暴。
下一刻,谢柠被他一把扯了进去。
他将她按在玄关墙壁上,死死盯着她。
“我说了,这种话我不想听。”他粗重地喘息了两声,手指按在了她的唇上,嗓音压了下来,“谢柠,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喜欢上别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