柜姐恨不得捂住自己的耳朵。
这两位一看起来就是非富即贵的人,她要是听到什么不该听的,要怎么办
谢柠毫不畏惧地回视着陆廷言,片刻,叹息:“陆廷言,没必要啊。”
陆廷言深吸一口气,只觉得吸进去的气呼不出来,瘀滞在胸口,更得他难受。
他用力握紧了手中的袋子,手背小臂上青筋绽起。
他在强忍着不让自己发火,转头看向柜台,重重喘了口气:“看戒指。”
谢柠:“……”
她觉得她要是再拒绝的话,他可能又要说出那句:这是资方的要求。
谢柠在柜台里扫了一圈,目光定在了一枚朴素的白金戒指上。
她指了指:“这枚。”
柜姐立刻将戒指拿了出来。
这枚戒指很细,上边隐约雕刻着纹路,没有钻石玛瑙等其它装饰物,在这一众戒指里边十分不起眼。
陆廷言却对她选择这枚戒指并不意外——她本来就不喜欢花里胡哨的东西。
柜姐看了一眼谢柠的手指,说这枚戒指尺寸正合适,问她要不要试戴一下。
谢柠想说不用了,但是余光瞟见陆廷言沉得像是要滴出水来的脸色,还是点了点头。
柜姐给双手消毒,却听陆廷言说:“我来。”
他一只手托住她的手掌,另外一只手捏起那枚小小的戒指,缓缓朝着她的无名指推了进去。
他的动作很慢,谢柠可以感受到那点点凉意在手指蔓延,不自觉地蜷缩了一下。
陆廷言看向她,却见她低着头,纤长浓密的睫毛敛住了她的眼神。
正如柜姐所料,这枚戒指很合适。细细地圈着她的手指,银白色和她的冷白的肤色交相辉映,十分好看。
柜姐那边已经夸了起来。
“这枚戒指有同款吗”陆廷言又问。
柜姐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立刻点头:“有的先生,这枚戒指本来就是对戒中的一枚。”
说着,她将另外一款男士的也拿了出来。
果然是对戒,男士的这款除了大一点粗一点之外,和谢柠手上那枚一模一样。
“先生要试试吗”
陆廷言点了点头。
然后他们两个一起,转头看向谢柠,却见她正望着自己的手指发呆。
陆廷言抬手,在她的额头上轻轻敲了敲。
谢柠望向他。
陆廷言下巴朝着那枚戒指点了点头,然后将自己的左手递到她跟前,意思不言而喻。
谢柠无语,很想问你自己不会戴吗但是觉得问出口后又未免显得刻意矫情。
不过就是戴一枚戒指罢了。
谢柠从戒指盒里将戒指拿出来,随意地往陆廷言手上套去。
却在戒指接触到他手指的时候,不由自主地放轻了动作。
像是被一种美好而又神圣的气氛包裹着。
他们竟然,在交换戒指。
婚礼上都没有进行过的事情,在这个偏远的城市,这个客人寥落的商厦,在唯一见证人柜姐面前,发生了。
自打那场荒谬的婚礼开始,谢柠就没想到还会有这一日。
她的动作不由自主地放轻,再没有了随意和粗鲁,而是郑重虔诚地将那枚戒指推了进去。
戒指落到指根的一刹那,陆廷言忽然握住了她的手。
手指上的两枚戒指碰撞出温暖的光泽。
“买单。”陆廷言对柜姐说。
他语气明显轻快了很多,整个人雨过天晴。
回到酒店,谢柠打开电脑准备材料,手指在键盘上敲击的时候,她以一分钟数十次的频率看向自己无名指上的戒指。
常年不戴东西,现在多了一枚戒指,她着实不习惯。
她将戒指摘了下来,放在了纸巾上,这才觉得轻快舒适多了。
转眼到了元旦前夕,这也是宜兴地产开年会的日子。
年会定在了申市的一家高档会所里,晚上六点开始。
出行前,谢柠换好了礼裙,又化了妆,整理了发型。
对着镜子左看看右看看,确定自己没有什么不妥后,她出了洗手间。
陆廷言也换好了衣服,正是那天买的西装,让谢柠意外的是,他胸前别了个祖母绿的胸针。
胸针奢华漂亮,散发着幽暗的绿光,和她身上的礼裙颜色相近,乍一眼望去,仿佛是同一个颜色。
很多夫妻在出席商会的时候,都会在礼服上做一些小设计,让双方产生联系,一看就是一对。
谢柠收回目光,却见陆廷言脸色微沉:“戒指呢”
“哦,刚才洗澡的时候摘下来了。”
陆廷言回头,在桌上看见了那枚戒指。
他拿过来,再次给她戴上,同时道:“这戒指又不怕水,以后别摘了。”
谢柠没有说好与不好,目光越过他的肩头看向墙壁上的钟表:“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走吧。”
宜兴地产的年会规模不小,申市有头有脸的人物全都被请来了。
还有来自其它城市和风正清关系较好的商业巨佬们也都来了,整个会所精英云集。
见陆廷言过来,风正清立刻迎了上来。
陆廷言在酒店养伤期间,风正清来看过他很多次,谢柠也连带着和风正清更熟络了一些。
风正清向在场之人介绍陆廷言,许多人一听这是华城陆家的人,纷纷流露出敬慕的神情。
谢柠不想和他在这里交际,陆廷言却强硬地握住她的手,不让她离开。
于是有人将问题问到了谢柠身上,陆廷言直接道:“我太太。”
那些人立刻向谢柠示意问好,谢柠一一回应。
中间她觉得有些累了,打算去一边的休息区休息,陆廷言这才松开了她的手。
她的手都被他攥红了。
旁边还有人打趣:“陆总和夫人感情真好。”
谢柠呵呵地笑,心说不是感情好,而是你们陆总疯了。
走到一边沙发上坐下,谢柠总算觉得松快了不少。她拿了一杯香槟,不紧不慢地喝着。
过了一会儿,谢柠听见另外一边又传来一阵骚动。不过她懒得理会,依然靠在沙发上休息。
没多久,忽然听见一串急促的脚步声离她越来越近。她刚睁开眼,就被一杯酒水劈头盖脸浇了个彻底。
冰凉的酒水让她出现了短暂的怔忪。她抹了一把脸,终于睁开眼,看见了满脸恼怒的陆梦蝶。
“明明都离婚了,你怎么还缠着我哥不放!”陆梦蝶大声斥责,“你怎么就这么下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