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的幕布被揭开,囚车中的上百人被狱卒依次抬出,直至轮到静躺在最深处的男子时,他本该紧闭的双眸却在黑暗中猛地睁开。
“啊……”
未来得及惊呼出声,凌萧便在瞬息间拧断了他的脖颈。
其余狱卒刚刚回眸,却已不见凌萧的身影,只余背后不断升起的刺骨凉意!
“怎,怎么回事!”
一名狱卒颤抖着身躯,在四周不断瞭望,却未发觉周身的黑暗已格外深邃,直至将他们全部淹没!
片刻,凌萧自黑雾中走出。
为了不打草惊蛇,闹出太大动静,凌萧极大程度地释放梦魇之魂。
这一举动,也让他有一丝恍神。
目光斗转,冰冷的案桌上摆放着散发异样气息的刀具。
剔骨刀入手硬冷,握在掌心却让凌萧的神识都激起了少许的涟漪。
“这刀被符印和炼器师炼制过,可剔除未修行之人的潜在意识和记忆。”邪逝子沉声说道。
凌萧沉默不语。
随着手掌紧握,剔骨刀在他掌心化作齑粉。
凌萧侧目,瞥了眼倒在一侧昏厥不醒的数百人,他们大多为样貌较好的年轻女子。
可无论出身背景,只要被带到此地,就会被磨灭一切认知。
男子沦为卑贱的劳动力,女子则是泄欲和生育的工具。
收回梦魇之魂,凌萧气息动荡,幽深的眸子锐利如刀。
他本可置身事外,却又在内心挣扎的片刻,走向了昏厥不起的一众狱卒!
午后
结界的光并不刺眼,反而带着一股温润的暖意。
潜出地牢,凌萧隐下气息,不断打量着四周,这里被一众侍卫称为【饲养区】。
两侧是一处又一处由栅栏围起的饲养圈,远处的外围建筑着少许的石屋,稀稀落落地坐落着。
奇怪的是,这里虽然脏乱,却并不腥臭。
定期打扫,也可能只是为了不影响那些将领的兴致。
饲养圈,按照年龄和性别,分别关着衣不蔽体的人。
他们大多眼神空洞,口中发出“咿呀”不止的叫声,四肢趴伏在地,没有自我的认知,亦没有清晰的神智。
只是遵循着生的本能,漫无目的。
叮叮叮——
刺耳的钟声响起,一个个身着胄甲的侍卫掂着硕大的木桶,为这些人投喂饭菜。
“滚你妈的,别抢!”
一声厌恶的怒斥,一名负责投喂男性饲养圈的侍卫,一脚将趴上前方的肥胖男人踹向远处。
被踹飞的男人捂着身体,在地上狰狞打滚,却不敢发出一声叫喊。
其余男人似是被威慑到,目露怯意,颤颤惊惊地支持着四肢后撤。
其余侍卫似是司空见惯,并未阻拦,反而对自己投喂的人肆意谩骂,拳脚相加。
而在另一侧,望着身前,不着片缕的数十名妙龄女子,投喂的侍卫眼光淫欲。
并未在意其余人,侍卫捞起地上吃食的女子,粗暴地将其按在身下,解开腰甲。
女子并未反抗,反而面露潮红,享受着野蛮兽欲带来的鱼水之欢。
而这,也并非个例,张望上百处栅栏,皆是如此。
一切好像司空见惯,是在寻常不过的日常。
残暴、纵欲、奸淫的肆意兽性,成了这里的主调和秩序。
不久,坐落在稍远处的一些石屋内,径直走出数名身着华衣的妙龄女子。
她们眼神清澈,面容较好,身段更是曼妙。
大多体态优雅,从口中发出“咯咯咯”的银铃笑声,若无其事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可
在她们清澈如泉的神色中,却带着一根刺。
那是极为隐匿的下流和龌龊。
似乎是看到别人受辱,才能让她们肮脏的身体和“不知所谓”的内心,得到抚慰。
这些【猪】明显有了一些认知和思想。
因为她们不用被圈养在栅栏之中。
不用衣不蔽体,能身着华衣。
也不用趴伏在地,用四脚走路,像牲口一样吃食着地上的残羹。
在这混乱和喧嚣的世界中,她们是特例。
而让她们唯一可摆弄的,就是自己引以为傲的姿色和身段。
藏匿在黑暗中的凌萧看了良久,这才缓缓回眸。
他见过无数人间炼狱,弑杀之人没有上万也有数千。
可
就是这样一副不露一丝血迹的场面,却让他在这温润舒适的结界中,感受到背脊发寒,全身颤栗。
遥遥望着远处的由白石堆砌的高墙。
凌萧有些呆滞,石墙仅高百丈,可在这一刻,却显得那般厚重森然,高不可攀!
它犹如地狱的闸门,完全释放了人性的卑贱与恶!
凌萧喉间蠕动,张了张嘴,却始终没有说什么,停留在半空的右手也被他无力的收回。
如果最开始是愤怒。
那现在,在凌萧的心里,他能感受到最多的,就是彻头彻尾的悲哀。
将人变成猪。
只需要抽走男人的脊椎和血性。
拿走女人的廉耻与善良。
真的就如此简单。
可他们在被剔除记忆和认知后,当真没有清醒过来吗?
答案不得而知。
时间悄然而逝,投喂时间结束,刺耳的钟铃声再次响起,所有侍卫不得不意犹未尽的离去。
而在此时,一名侍卫踉跄的从地牢中跑出。
他神色慌张,慌乱之下取出了传音玉。
“周,周统领,和贾统领……死,死了,快,快报告将军,快去报告将军!”
不久,整座石之城动荡,所有侍卫暗部全部出动,有序列队,仔细的搜查每一处角落。
因为他们清楚,有人已悄无声息的潜入其中,并藏匿在不为人知的阴暗里,悄然观察着这一切。
蓝廷心中自然清楚,当石之城百丈高墙的最后一块遮羞布被扯下,他所暴露的阴暗,将会在顷刻间肆意到整个帝国!
为此,他不能让凌萧活着离开。
蓝廷要找到凌萧,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找到凌萧!
藏匿在一座屋檐拐角的凌萧见到此景,轻然皱眉。
“呵,你还真是让我意外,我原本以为,以你现在的性子,是绝不会去管这些闲事。”邪逝子打趣的说着。
凌萧目光阴冷,面色如常。
“杀那些狱卒,是因为我还保留着一丝身为人的认知,”凌萧顿了顿又接着开口,“但那些自愿被喂食圈养的卑贱货色,已经不能称之为人。”
“世间千般,我不否认人性的卑劣,但唯有深藏灵魂的尊严傲骨,决不能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