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玖读懂了便宜小姨子的眼神,嗤了下。
他侧耳倾听,房里一点声音也没有,更别说预想的惨叫。
那个阿树该不会已经挂了吧
等得无聊,段玖又去挖蚯蚓,挖了好几轮,把鸡崽都给喂撑了,看到他过来就跑。
早知道姜昉要进去那么久,就该让她先做好饭菜。
当然,这只是马后炮。
真要说出口,母夜叉能把饭菜拍他脸上。
段玖又走过去,问道:“你们饿吗”
姜小妹压低声音:“忍!着!”
罗慧娘也是投来不赞同的目光,这孩子,有点不懂事。
段玖:“……”
好男不跟女斗,他气闷地去厨房翻了翻,翻出两根黄瓜,咔嚓咔嚓地吃起来。
忽的,段玖透过厨房的窗子,察觉到好像可以绕到姜昉待的那间房的另一边……
不让他看,他偏要看!
段玖轻手轻脚,猫着腰,沿着墙根,走过去。
走到窗子下面,小心翼翼地支起身子,戳破窗纸,去看房里的情形。
要是被某些雄性村民看到,又要哭了。
差距啊!有的人,哪怕鬼鬼祟祟都能做到赏心悦目。
阿树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痛晕了,闭眼躺在那里,手上满是鲜血,都流淌到了地上。
母夜叉还真把他的手切开了!
此刻,她神色严肃,无比专注,是段玖从没见过的样子。
那双揍人的手,在熟练地缝合皮肉,可用的东西,又不是针。
段玖微微睁大眼,想看得更清楚些,
不知不觉,他没了搞破坏的心思。
但这绝不是怕母夜叉算账!
忽然,一阵“哐哐”的砸门声响起。
是大门那边传来的。
姜昉也反射性被吓到,缝合的手轻微颤了颤,脸上闪过一丝焦急。
哪个王八蛋这个时候跑来捣乱
如此嚣张地敲门,不可能是村里的人。
哪怕是蔡老太,门口不还有姜大看着么。
还是那个周大毛又闹起来了
也不可能,他要闹早就闹了……
不管是谁,现在都是关键时刻,不能被打断。
“哐哐哐”的噪音还在继续,似乎下一刻就要破门而入。
段玖微微拧眉,有种被打断的不悦。
又猫下来往回走,哪个王八蛋这个时候来闹事找死!
走了几步,他像是回过神来,自己气什么
现在有人来闹事,自己又急什么
段玖脚步未停,继续朝前院走去。
阿树的死活,不关他事,但要是母夜叉被影响,耽误做晚饭,那会很麻烦。
对,就是这样,午饭都没吃,晚饭谁敢搞破坏,都是跟他过不去!
大门口,姜大和周大毛被一群家丁摁住,其余几个正合抱着一根树桩,“一二三”地捅着门。
姜大挣扎不脱,喊道:“你们到底是啥人再不停下,我、我就去告官!你们这是私闯民宅!”
光天化日之下,这伙人跟强盗似就要闯进去,还有没有王法了
为首的男人管事模样,骑在马上,一指身后的马车,趾高气昂道:“我家老爷,就是这省城最大的官!”
如果昨日点心铺子的伙计在这里,就会认出,他就是那个激动跑掉的贾管事。
姜大和周大毛都傻了,咋会跟这种高高在上的人有交集
“你们是不是找错人了我们一家都是良民,从没做过坏事啊!”
姜大急出满头汗,难道阿昉胡乱行医,被官府知道了这么快就来抓人
马车里,一只手掀开车帘,露出一张蓄着胡须,颇有威严的脸,穿着华贵,眼里满是不快。
“一张破门这么难开你们是不是没吃饭”
家丁们闻言马上加大力气。
这波热闹自然引来很多村民,从这伙人声势浩大地进村开始,大家就被吸引了过来。
姜大怒吼着让大家帮忙,可谁敢得罪大老爷啊
他们这些穷苦惯了的下里巴人,对强权有本能的畏惧,这辈子见过最大的官顶多是县丞,还是当初送姜家那个死囚女婿的时候看到的。
省城最大的官,想都不敢想!
待那个十分有威严的老爷走下马车,眼神瞥过来,村民们就腿软着,噗通跪倒一片。
蔡老太也在下跪的人群里,看姜昉的热闹她总是冲在前头,那简直是一口气跑五里地都不带喘的。
她幸灾乐祸对跪在身边的姜二说:“肯定是死丫头牛皮吹破,官府都看不下去了!”
姜二苦着脸,他倒不这么觉得,省城最大的官,那就是知府。
人家忙得很,哪里有空管这点小事
哎,姜昉到底是咋惹上官知府大人了
这个问题,姜昉也不知道。
没有副手配合,器械也有限,这简直是她做过的最费力的一场手术。
还没得安宁!
谁敢打破她的完美纪录,就别怪她手术刀不长眼。
院子里,段玖冲着吓傻了的小白喊道:“还不快躲好!”
小白这才如梦初醒,眼眶通红,咬牙跑向地窖。
这些人,怎么偏偏挑在今日闹事
罗慧娘吓得六神无主:“这是咋了啊咱们啥时候惹到这些人了”
姜小妹脸色发白,她到底是个乡下小丫头,没见过这阵仗,腿都有些发软。
“砰”的一声巨响,大门整个都被撞开,两扇门倒在地上。
一群人凶神恶煞冲进来,也不再管姜大和周大毛。
姜小妹跟个小犊子似的快速跑到院子一角,拿起扫帚,又跑回来,继续拦在房门前。
就像二姐对付奶奶和二婶那样,她会把这些坏人都打趴下!
段玖对这小丫头有些刮目相看了,有胆色。
有好事的村民见大老爷没有驱赶,便也跟在后面走进来,其中就有蔡老太母子。
蔡老太看着四周啧啧称奇,又嫉恨又解气,说道:“这么好的宅子,姜昉也住不了几天,就没这个命!我看她啊很快要吃牢饭了!”
贾管事跟在知府余沛德身后,点头哈腰道:“老爷,这就是榔头村姜昉的家!咱们少爷就在里面!”
段玖一怔,少爷阿树
是了,难怪他看这男人有些眼熟,去掉胡须,再去掉岁月的痕迹,和阿树有七分相似。
周大毛咽了咽口水,没人压着他,让他终于有勇气喊道:“你们安静点儿!我兄弟在里面治病!”
余知府大怒,咆哮:“庸医,治死我儿子,你全家都被不够赔的!”
贾管事狗仗人势,拿鼻孔看人:“我们少爷金贵的身子,岂是你们这些下贱人能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