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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9章 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儿子

    文惠心身心俱颤,属实没有想到,一贯妥帖,让她顺心如意的几个儿子会摆出这样的态度。

    简直就是当着众人的面,把她的威严踩在脚底下,碎成渣渣。

    文惠心除了深感惊诧外,更多还是觉得挂不住脸。

    一时悲愤羞恼,大受打击,抡起双手拍打着大腿,高声嚷道:

    “枉然啊!说什么养儿防老,我一口气生了这么多儿子,又有什么用呢?该不孝顺的时候,还不是一块反水?”

    仗着上了年纪,辈分摆在那里,文惠心说得义愤填膺。

    恨不能将这群忤逆她的儿子,有一个算一个,全都钉在耻辱柱上。

    并且说完这些话后,她犹嫌不够。话锋一转,复又接着补充:

    “说来说去,还不是怪我老婆子太能活,早知道他们这样不待见我,当初就该和那没良心的老头子一块走!”

    老太太意有所指地暗示。捶胸顿足,情绪激动得仿若下一秒就会当场撞死,一走了之。

    可最终,还是贪慕红尘,贪生怕死的想法占据了上风。

    致使她除了嘴上说说外,并没有其他多余的动作。

    起初霍家的几个兄弟,看老太太这般作态,面上划过几分犹豫和不忍。

    甚至有想改变主意,上前服软的冲动。

    以免老太太再一次血压飙升,二次中风入院。

    只这样的情绪波动仅维持了短短一瞬。

    很快理智便重新归位。

    在悉知自家母亲秉性的前提下,他们不动声色地观察老太太的动作,在发现她只是雷声大,雨点小,挟恩撒泼之后。

    到底放冷面容,由着老太太浑然未觉地唱着独角戏。

    稍有不顺就哭天抢地,要死要活这一招,文惠心从年轻到年老,可以说是百试不爽。

    就算这会,她也信誓旦旦地以为,几个后辈必会半推半就地顺从她的想法,不会继续忤逆她。

    却没想——

    一连哭嚷了好久,口都干了,其他人也没什么反应。

    就这么静静等着,仿若真要看她会不会言出必行,一头撞死。

    这个认知让老太太的心里,倏然一咯噔,略有些惊讶,又似不可置信地抬头看了一眼,清冷淡漠的几个好儿子。

    想从他们的脸上,看出一点踟蹰不忍,却只从中搜寻到连绵不绝的自持与冷静。

    看向她的眼神,更仿若是在看一个没有关系的陌生人。

    老太太的声音倏然安静下来,带着褶皱的手掌下意识地抓在轮椅把手上,电光火石间,她心惊胆战,有点想逃,最终也只剩干巴巴的两个字。

    “你们……”

    竟然一个犹豫心软,顾念她生死的人都没有。

    文惠心说不清是生气失望还是后悔遗憾。但可以肯定的是,她半点也不感到懊恼羞愧。

    反倒理所当然,觉得是儿孙翅膀硬了,翻脸无情,对不起她这个走不动路,行将就木的老人。

    才会连她最后的一点心愿都不肯满足。

    老太太越想越觉得愤怒难忍。

    抓着轮椅的手指用力收紧,力气之大,隐约可见手背青筋。

    脸上的神情更是难看至极。

    一双因上了年纪而染上浑浊的眼眸,瞪得浑圆,几乎快要凸出来。

    可即便如此,在场人的态度也没有任何回寰,依旧沉默且坚决。

    无声抗议着老太太糊涂愚蠢的决定,文惠心觉得威严受到了极大的挑战。

    秦雅薇同样大感不妙,有预感结果大概无法让她如愿。

    这个认知让她心有不甘,垂落在身侧的手掌紧握成拳,指甲陷入掌心也犹然未觉,只在手掌松开时,留下深且明显的指痕,看着触目惊心。

    与此同时,给老太太留足间隙做心理建设的霍砚霆,见时机差不多了,也适时地开口道:

    “看来各位都已经给出了明确且鲜明的态度,祖母呢?是否还要坚持最开始的选择?”

    霍砚霆面容冷峻,声音淡漠地出声问。

    一字一句,听似慢条斯理,却句句戳中要害,尤其最后一句,更像是一柄利剑般,精准无误地扎在老太太的痛点上。

    让她本就煞白的脸色,更加血色尽褪,身形晃了晃,若不是坐在轮椅上,怕是早就倒地不起了。

    偏偏霍砚霆的问题,除了掀开遮羞布,让老太太无所遁形外,并没有其他毛病。

    所以纵使她心有恼怒,也只能强忍着,甚至于无法规避,在长久的沉默后,到底出声,底下高傲的头颅找补道:

    “就算我有心坚持又能怎么样?你们都闹到要出去另立门户了,难道我还真能为了一个不讨你们喜欢的外人,便糊涂到连亲生儿孙都不顾吗?那样我往后到了地底下,要如何面对霍家的列祖列宗?”

    文惠心仿若忘了先前扬言她最不缺儿子时的六亲不认、盛气凌人,一张脸打得啪啪作响。

    却仍坚定地说着漂亮话,正义凛然地往自己脸上贴金。

    其他人见她这么快地改变话锋,面上皆露出不齿的神情,还有的止不住庆幸,刚才没有脑子一头热,被名利冲昏头脑,跟着老太太助纣为虐。

    心里长吁了一口气,却都掩藏得很好,没有当场显露出来。

    唯有霍砚棋年轻气盛,眼底划过几分讥诮,不怕死地顶撞道:

    “还见什么列祖列宗呢?您不是最不缺儿子,不稀罕我爸、叔伯他们的吗?那更应该分家,带着你那姓秦的宝贝疙瘩出去单过,等以后走了,也直接埋入他们秦家的祖坟,对得起他们秦家的列祖列宗就好了。”

    霍砚棋说得半点不客气。

    比之他的大哥霍砚霆还要干脆利落,字字句句直戳老太太的心窝子,直让她下不来台。

    老太太顺风顺水,风光无两,当了一辈子的人上人,过去几十年被儿孙顶撞的次数,都没有今天小半个时辰来得多。

    尤其这一字一句,联系实际,再加以修饰,反讽她的话语,根本让她无从辩驳。

    文惠心十分难以忍受。

    特别是想到对方毛没长齐,还是她的孙辈,却已经踩在她的头顶,肆无忌惮地顶撞,践踏她的威严。

    羞愤恼恨更是伴随着脸上火辣辣的灼热席卷而来。

    在寻不到宣泄之处后,文惠心只得扬高语调,怒斥道:

    “住口!大人说话,哪有你小孩插嘴的份?”

    此话一出,老太太像是寻到了扳回一局的诀窍,说完后,瞪了三儿子一眼,矛头直指霍烨雍。

    “老三,你看看,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儿子,半点家教都没有?出去也不怕丢我们霍家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