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阿里克斯向自己走了过来,格兰特突然不那么害怕了,他明白,一力降十慧,在这片陌生的丛林里,一个格斗高手想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官,那便绝对无力回天。
此时此刻,恐惧是没有任何作用的,现在最重要的是弄清阿里克斯的意图,看到阿里克斯背着的人头口袋,格兰特突然有了些明悟。
“王子要你下手的?”格兰特问道。
“嗯?”
阿里克斯闻言愣了一下,他走近到格兰特身边,嘿嘿地笑了笑,并没回答格兰特,反而发问:“你说现在杀了你怎么样?就是顺手的事。”
格兰特没敢阿里克斯对视,他眼睛瞪圆看着地面,把前后事情又捋了一遍,格兰特才道:“你当初胁迫我时并没说实话,其实你非要阿波罗进入这个组来,并不是要他跟我们一样当炮灰。”
格兰特说着,脑子里的思路也更清晰了。
他继续道:“所以,你先组成我们三人侦察组,这为你赢得了时间,之后你再借机向王子效忠,你答应他,会杀死他的眼中盯,代表老派势力的阿波罗……这阿波罗的人头,你要带回去给王子看,这就是你的投名状,这样才能表你的忠心,我说得对吗?”
阿里克斯笑眯眯地用指头掏了掏耳朵,“那为什么不杀你?给我个理由。”
格兰特眼睛转了转,思量了一下表达方式会不会激怒对方,之后才慢慢道:“披风那么大,裹两颗人头没问题,想杀我,……干嘛不一起打包?干嘛还要擦剑?是不是?阿里克斯表弟?”
格兰特最后叫了一声表弟,这也是在赌。
格兰特自认为没有任何地方对不住阿里克斯,自己不但促成了侦察行动,帮了阿里克斯大忙,还没有任何不顺着这位阿里克斯的地方,叫他表弟,正是提醒他这点--如果自己这么顺从,阿里克斯还要下手,那也实在是太没人情了。
阿里克斯突然哈哈大笑,“聪明!”
然后,阿里克斯走近格兰特,拍了拍他的肩膀,“有时候,太聪明是会要人命的!放心吧,没人要杀你,不过……你不会乱说话,对吗?”
“对!对!我不会乱说!”格兰特一颗心终于放下,一劲点头。
“还有,我在浅灰镇跟你说的话也不许乱讲出去。尤其是我的感觉特别敏锐这件事。”
“很好!”阿里克斯满意地点头,“现在,你马上想一个阿波罗死亡的原因来搪塞外人。”
“什么?你自己没想好吗?”
“废话,这不是有你嘛!对了,告诉你!这阿波罗也不是什么好人,他攻于心计、卖官鬻爵、无恶不作,在军营里树了很多敌人,而且你没察觉这人一身腥臊之气吗?这是个老色鬼!他死了会有许多人很高兴,快想死亡原因吧。”
格兰特眼珠转动,“呃……那这样说吧,侦察到异族部落后我们开始返程,被一名路过的异族发现,阿波罗身先士卒主动为我们断后,异族追到这里,杀死阿波罗。而我们在林中隐藏身形,待许久之后,你拼死回去查探,发现阿波罗身首异处,已经壮烈牺牲为帝国捐躯了,山高路远,你没法将身首全部带回,只得含泪带回阿波罗的项上首级,可否?”
阿里克斯闻言嘎嘎怪笑,差点笑出眼泪:“妙极了,格兰特,你编瞎话果然是最厉害的了,啊哈哈哈,其实这种理由,我想一想也能想出来,我只是懒得想。对了对了,你看这样的理由好不好?你和阿波罗一起断后,一起死了,我把你俩的头都带回来了,这是我自己编的理由,哈哈哈,怎么样?也成立吧?行了,别瞪着我了,回程吧。”
格兰特无奈摇头,灵魂深处又受到深深的震荡--自己在大势面前多么的微不足道,一文不值?可以死,也可以不死。
丛林中,二人按原路返回。
来时三人,回去两人,死的一个还不是异族所杀。
不到一个小时,二人回到了接壤处的小陡坡,只要越过这个斜坡,就不是蓝岛的地界,而是尼鲁大陆的土地了。
远远看到熟悉的尼鲁大陆,格兰特不由心头一松。这时,阿里克斯突然拉格兰特伏下身,轻声道:“格兰特,看那边,空地那边……”
格兰特马上顺着阿里克斯指示的方向看去。
只见在远处的斜坡上,竟有七八个蓝岛人正站在那里,再细看,这几名蓝岛人围成了一个圈,圈里,竟有三名全副武装的尼鲁军兵在跪着,他们的手高高地举起,一身盔甲闪闪发亮。
“……”
“……”
“我说第二侦察组怎么一直没动静,原来这帮家伙没进蓝岛,他们一定是藏在附近,却被异族抓到了。”阿里克斯摇头道。
“怎么办?”格兰特问阿里克斯。
“怎么办个屁,鬼才管他们,我们悄悄地走。”
“不可能!阿里克斯,这里虽然也有几百米宽,但树丛太少了,根本绕不过去!”
“那还能怎么样,你还指往咱俩跟蓝岛人打一架,勇救同僚?别墨迹了!快点走吧!”阿里克斯起身,挑了另一条路便要走。
格兰特跟在后面,一阵深切的悲哀袭上心头--天下熙攘,皆为利往!谁会在乎别人的感受和生命呢?
谁料,二人刚拨动树枝要钻进密林另外寻路,情况发生了!
“咻!”
“咻!!”
“咻!!!”
几道明亮的哨声响了起来,那哨音直透密林,二人甩头一头,正是远处几个矮个子蓝岛人发出来的。
他们正看向这里!
格兰特二人吓得差点坐在地上。
“快跑!”阿里克斯抬屁股就要往回跑。
“等等!”格兰特虽然也惊恐地瞪圆了双目,但他还拽住了阿里克斯,“不要动!你也见过他们的速度!跑不掉!绝对跑不掉的!”
“唬……”阿里克斯闻言,喘着粗气把手伸向腰间。
格兰特赶忙又压住了他拔剑的手,“你的剑杀得了他们?”
阿里克斯的脸变得惨白,脑门上渗出了冷汗,“那……怎么办?快想个办法呀!”
格兰特脑筋急转,片刻后眼神就不再慌乱,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他突然站起来向那些异族走去。
“你傻了吗?”阿里克斯惊得魂都要飞出来。
“阿里克斯,交给我!我去和异族交流!我学过古语学、外交心理学,能行的!反正也打不过,只能这样了!你不要说话,看我的……”格兰特一边出言安慰,一边飞快地走出丛林。
“你!你这家伙!”阿里克斯再想拦已来不及,他脸色数变,只能最后远远地跟在格兰特后面。
格兰特不断走近那些蓝肤异族,甚至连他们的模样都看得清了,不知道为什么,格兰特竟诡异地兴奋了起来。
丛林边缘的蓝岛人早就发现了二人,但他们并没有什么动作,并没有奔跑过来,对二人一见即杀。
打头的一名蓝岛人高举起一只手来回挥动,向二人大喊:“你们好!和平!”。
“什么?”
格兰特二人又惊又喜--异族能喊出和平两字,看来并不是那么嗜血好战,苗头不错!
格兰特一边走,一边盘算着说辞,他在离对方二十步的地方站定,能清楚地看到,当地那三名的侦察兵正脸色铁青、双手齐举,跪在异族的圈里。
格兰特这次是近距离端详这些蓝岛人--这些异族果然不愧有小蓝人儿的外号,高点的比尼鲁人矮大半头,矮点的矮两头。
这些蓝岛人,五个肤色是天蓝色,剩下两个矮个儿的肤色像湖水一样,是那种深蓝色。这些家伙有穿兽皮粗布上衣的,有光着上半身的,他们胸前挂着一串串怪异的项链,那两个矮个儿的还在脸上描红画绿,总之,就是原始人的打扮。
格兰特打量完这些蓝岛人,暗自咂摸:衡量是否形成一个文明的标准无外乎三点,一是语言文字,二是服饰,三是城郭住宅。这帮蓝肤人除了第一点,剩下的都在水平线以下啊。
两边半晌都没开口,蓝岛人们一脸疑惑地看着二人,看样子在疑惑--为什么这两个人是从蓝岛那边过来的?
格兰特深呼吸了几下,他示意阿里克斯原地不要动,之后自己高举双手走到蓝人们的近前。
在蓝岛人疑惑的目光下,格兰特又原地转了一圈,显示自己没携带武器,并用微笑告诉对方自己没有敌意。
做完这些之后,格兰特觉得蓝岛人的眼光缓和了一些,格兰特又慢慢地敬了一个标准的庭官礼,用非常温和地声音问候:“尊敬的外来大陆的朋友们,你们好,欢迎来到尼鲁大陆,很高兴见到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