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殿下,杨公公自尽了!
听到了朱翊镠的话语,咯吱一声,房门被打开。
一群小太监都提着食盒小心翼翼的鱼贯而入。
每一个食盒都只盛放一道菜。
“奴才叩见殿下,殿下万福金安。”
看到刚刚换好衣袍的朱翊镠,尚膳司的小太监们躬身行礼。
“免礼吧。”
朱翊镠看着小太监们说道。
“谢殿下。”
说完,一个个小太监就把食盒的盖子打开。
“殿下,这是尚膳司给您准备的早膳。”
为首的一个小太监说道。
“今天怎么不是母后来给孤送早膳”
朱翊镠在桌前坐下,漫不经心的问道。
“奴才也不知道……管事的杨公公一大早就把奴才们喊了起来……”小太监唯唯诺诺的说道。
红烧乳鸽,清蒸鹿尾,金丝燕窝,白玉参汤……
朱翊镠看着这桌反常的早膳,感叹道:“这也是为了孤下了血本了。”
“就这七八道菜,少说也得几千两的银子,有点浪费喽。”
旁边侍候的高兴安不住打着眼色。
“怎么,大伴想要尝尝尚膳司的手艺”
朱翊镠笑道。
高兴安一听就浑身一颤,就要作势跪下,“殿下……奴才怕是无福消受啊……”
“别跪了,你不想吃还不快找只猫猫狗狗的回来”
朱翊镠说道。
高兴安如蒙大赦,“是是是,奴才这就去找。”
说完,高兴安就忙不迭的跑出了房间。
尚膳司的小太监看着朱翊镠一口不食,又没有让自己把饭菜撤走,有些不安。
“尚膳司的杨公公可是何许人”
朱翊镠像是不经意提起一般,向为首的小太监问道。
“启禀殿下,杨公公是尚膳司的老人了,从小的进宫起,他就在尚膳司做事了。”
小太监忙回答道。
朱翊镠点了点头,一个小太监连宫门都出不去,谋害自己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那么最大的嫌疑人就是那个尚膳司的杨公公了。
朱翊镠心里正想着,高兴安急慌慌的拎着一个黑布盖着的小笼子就走了进来。
“殿下,这宫中的猫猫狗狗都是贵人们养着的,奴婢实在是寻不到,看着就这么一笼小鼠,就带了回来。”
高兴安擦了擦头上的汗,说道。
揭开黑布,朱翊镠就看到笼子里有几只白色的小老鼠在吱吱吱。
小白鼠
“怎么会有这种小鼠”
“殿下有所不知,这小鼠身白祥瑞,原为寺庙里的祭祀之物,宫中也有贵人喜欢这个。”
“但小鼠一窝一窝生的太多,倒也四处送给无趣的内侍养着。”
听到了高兴安的解释,朱翊镠点了点头。
“你们先下去吧,等孤用完早膳再叫你。”
朱翊镠对着尚膳司的小太监们说道。
“是,殿下。”
随着房门又一次被关上,朱翊镠深吸一口气,夹了些肉菜扔到了笼中。
几只小白鼠一看到有食物,就吱吱吱的抢夺,很快就把食物吃完了。
看着小白鼠把食物一点点吃完,高兴安的心中忐忑,额头更是隐隐渗出来冷汗。
起初,小白鼠还在欢快的在笼子里乱窜,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竟然都横七竖八的躺在了笼子里,一动不动。
见到这个场景,高兴安直接瘫倒在地。
他十几岁入宫,看着后宫三十多年的争斗。
成了了潞王的贴身太监之后,高兴安原以为远离了那些巨大的漩涡,但如今,真的有人在潞王殿下的早膳里面下了毒。
“殿下,快把这个事情告诉太后娘娘吧……现在太危险了……”高兴安颤声说道。
“不可,现在怎么还能给母后添堵”
朱翊镠摇了摇头说道。
“先去把人带回来,没有确切的证据之下,就给天家的亲情,留一层遮羞布吧。”
“你找几个小太监,去尚膳司,把那个杨公公带来,孤有事要问他。”
朱翊镠再度坐下说道。
“殿下……”高兴安还想劝些什么。
“按孤的命令去做。”
朱翊镠的眸子开阖之间已经有了丝丝冷意。
“是。”
看着眼前的朱翊镠,高兴安只得去做。
高兴安离开之后,朱翊镠的脸色变得阴晴不定,真的有人下毒,想取自己的性命!
那会是谁
自己得罪了谁
答案已经是不言而喻了。
“皇兄,孤真没想当皇帝,你为何真的想置孤于死地”
这一刻的朱翊镠,只能再搏一搏了。
“皇帝废立之事,有谁牵连进来了”
朱翊镠强行让自己冷静了下来,拿起笔在宣纸上画出思维图。
李太后,万历皇帝,冯保,张居正……这几个重要的人物,还有谁呢
“如果我是万历皇帝,在如此的情况下,我会去仇恨谁”
“李太后和我自然是首当其冲。”
“冯保!自己信任的大伴,不仅告密,还把禅位的圣旨拿了回来!”
“对,圣旨!”
朱翊镠灵光一现。
“拟旨的内阁次辅张四维也会被狠狠的记恨住。”
“如果我是万历,那么就必须要抓住李太后和张居正,这二人的态度最能决定皇位的归属。”
朱翊镠一点点的代入万历皇帝的视角。
“万历皇帝所痛恨的人,就是我的助力。”
“冯保在内宫,张四维在外廷。
冯保有李太后和张居正两颗参天大树靠着,现在一定是没有那么着急。
反而是张四维,此人完成了禅位诏书,就等于站在了我这边!”
“接下来,张四维必定有动作!”
“所以说,外廷不必担心,必然会有人为孤摇旗呐喊。”
“关键就在这内宫的冯保和李太后。”
“如果说高兴安那边顺利,将姓杨的太监带回来审讯出什么证据,到关键时刻给予万历皇帝致命一击!”
“如果不顺利,那就把冯保绑上船去!”
朱翊镠仿佛是一个穷途末路的赌徒,精打细算着自己寥寥无几的筹码。
“殿下。”
高兴安垂着头回来了。
“人呢。”
朱翊镠放下笔问道。
高兴安扑通一声就跪下了,“奴婢无能,去的时候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嗯”
朱翊镠皱起眉来。
“那个尚膳司的杨公公,已经在自己房中,悬梁自尽了!”
高兴安说道。
“果然啊,怎么会留把柄给我们”
朱翊镠苦笑道。
“快起身吧,不怪你。”
“今日之事,不许和任何人提及,包括母后,明白吗”
朱翊镠说道。
“是,殿下。”
高兴安起身回答道。
“主人,这是张首辅给皇上的密奏。”
拿到密奏的徐爵第一时间就来到了冯保的住处。
刚刚换好衣服的冯保没有接过密奏,“张先生我是信得过的。”
“昨日我去内阁,张先生还假托生病避退。”
“今日他就给皇上写了密奏,恐怕是皇上有求于他啊。”
冯保唏嘘道。
“主人……我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徐爵捧着密奏小心翼翼的说道。
“但说无妨。”
冯保端起下人刚刚沏好的茶,轻轻抿了一口。
“主人,您是陪伴了皇上多年的大伴,此事一出,皇上竟然完全没有知会您……恐怕,您是被皇上记恨了。”
徐爵说道。
冯保放下手中的玉脂茶杯,叹了口气,“咱家如何不知会被皇上记恨”
“但识时务者为俊杰。”
“咱家名义上是司礼监掌印太监、东厂提督,但终归是皇家的家仆罢了。”
“而这紫禁城真正的主人,就是慈圣太后。
若是被她责罚,失势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
冯保说道。
“如此做也不过是两害相权取其轻罢了。”
“那这密奏……”徐爵犹豫道。
“张先生的密奏我们扣不下来,就安排个小内侍送到奉先殿那里吧。”
冯保摆了摆手。
“主人,您觉得这……”徐爵指了指天上,“的位置是否有变”
冯保沉吟了好一会儿,“咱家也不知。”
“若是皇上度过这次危机,咱家还得费心去修复关系……”
“若是潞王即位……那咱家和张先生的权势,还能再延续个十年八年的。”
“静观其变就好啊。”
冯保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说道。
“是,主人。
小人这就去奉先殿。”
徐爵再度躬身离开了。
佛龛之前的李太后,虽然口中还在念着佛经,但是玉手紧握着佛珠而失去节奏的一颗颗珠子,显示着李太后心中的不平静。
“娘娘,皇上已经在奉先殿跪了一整夜了。”
李太后的贴身宫女轻声说道。
听到这里,李太后没有说话,但是手中已经停住了转动佛珠。
长叹一声的李太后缓缓睁开了眼睛,“翠玉,你说……”
“罢了罢了。”
刚刚想要说些什么的李太后忽然意兴阑珊起来。
跟随李太后多年的翠玉,自然是知道李太后此时的心里一定是十分矛盾,但她一介下人,什么都不能说,也什么都不敢说。
万历皇帝无论如何都是李太后的儿子,就像是张居正所说,舐犊情深天家也不可免。
现在的李太后就隐隐有些后悔,之前一气之下就要废掉大儿子的皇位,以后自己的钧儿当如何自处
听到自己的儿子在奉先殿前跪了一夜,李太后自然是心疼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