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母妃?”
夜听云吓得身子一抖,当即便撤回手。
“不是,您怎么出来了?”
他拽这女人进来,纯粹是权宜之计,哪成想这么不巧,正好就撞见母妃出来。
丽贵妃抬眼睨过去,带了几分训诫之意。
“这位是澜儿的侧妃,虽礼制未全,却也算你半个嫂嫂,怎可如此无礼!”
“我……”
丽贵妃一记眼神过来,夜听云顿时偃旗息鼓。
“母妃,是我唐突了。”
认错还算乖顺。
丽贵妃不语,又看向他后头的凤吟晚。
“本宫这孩子心性松散了些,你别介意。”
三年未见,再见仍是如故。
凤吟晚摇头,唇角绽出抹温笑,“不敢。”
皇帝尚在病危,丽贵妃本是没心思见人的,但来都来了,自是不好再将人请出去。
抬眼看向凤吟晚,又道,“本宫这里有几株拒霜开得正好,侧妃一同去看看?”
难得她有赏花的兴致,夜听云闻言当即凑上前。
“母妃,儿臣也一同前去!”
春和宫里的景象与先前一般无二。
那拒霜种的地方离锦鲤池不远,入冬在即,池中的芙蕖已经枯萎,如此倒将锦鲤显得更为清晰。
凤吟晚瞧了一眼,勾唇,“娘娘偏爱芙蓉?”
碧荷才败,拒霜又开,这一水一木皆是芙蓉。
见她观察得细致,丽贵妃颔首,满含烟波的眸中终于透出几分笑意。
“都是从前圣上赏下来的,罢了,侧妃也懂花草?”
凤吟晚摇头,“只是略知一二。”
玄门三年,种药草是最寻常不过的事,宗门内的花也不少,侍弄下来便也了解了些。
丽贵妃点头,还欲说什么,迎面一阵凉风吹过来,却是将她阻断。
一时间,她掩着唇不住轻咳,脸色比之方才可谓煞白。
凤吟晚看得眼底一凝,手已经先一步扶了过去。
“母妃!”
夜听云迅速转头过来,见状眉心一拧,看向后头落了几步的宫人,顿时急声。
“快将母妃扶回去,不能再叫她吹冷风了。”
云袖闻言当即上前,将丽贵妃扶住便连忙往回去。
夜听云急匆匆地要跟上,一下想起边上还有个凤吟晚,只得又停住步子,不情不愿地开口解释。
“母妃素有旧疾,这几日忧心父皇,故而身子虚弱,方才是被凉风给吹着了。”
眼神看向她,又暗暗生出几分懊恼。
早知道就不将人带进来了。
凤吟晚还在想着丽贵妃的旧疾,闻言也识趣地没再多待。
“既然贵妃娘娘身子不适,那便不叨扰了,云王留步。”
她说罢便径直往宫外去,夜听云看了两眼,又快步走向殿中。
进去时,丽贵妃才由云袖服侍着喝下一杯热茶,脸色虽尚白,但方才的咳嗽之症已好了许多。
夜听云见状连忙上前,“母妃感觉如何,可是好些了?”
丽贵妃点头,开口仍是没什么气力,“本就不是什么大事,缓过来便好了。”
夜听云仍有些不放心,“还是请御医来瞧瞧吧,儿臣这便去。”
“站住。”
他步子还未等迈开便已被阻断,顿了顿,还是老老实实地站回去。
“母妃……”
丽贵妃抬眼,目光却是越过他看向殿外,澜儿的墨王侧妃走了?”
夜听云闻言顿时皱眉,“母妃,您都这样了,怎么还想着问她啊。”
殿中静默一瞬,云袖会意,当即便带人退了出去。
丽贵妃眼色重新看过去,带了几分郑重。
“云儿,你难道未觉她与一人有些相像?”
“谁啊?”
夜听云想了想,眉头顿时皱得更紧了。
“母妃莫不是觉错了,谁人能与她……”
话未说完,脑中却突然闪过一张面孔,夜听云狠狠一怔,身形当即顿住。
“母妃是说……她像三嫂?!”
这个念头冒出来的瞬间,连夜听云自己都被吓了一跳。
丽贵妃抬手,示意他将自己扶起。
“如若不然,澜儿又为何会对她如此珍重?”
当初之事不是什么秘密,这女子与凤吟晚有三分相像,足矣。
夜听云闻言却是想都没想就直接出口,“那是因为她给三哥生了个孩子。”
“孩子?!”
丽贵妃明显未料到这般,顿时一惊。
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夜听云猛吸一口气,立刻噤声。
然,下一瞬,自家母妃的死亡凝视便已至跟前。
“云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
从春和宫出去后,凤吟晚绕路,专程去了一趟亓玄发现带血纱布的地方。
如他所言,这条宫道十分幽僻,路上并未见半点人影。
凤吟晚凭着记忆找到了地方,一抬头,却发现这里是毓秀宫的后门。
宫门打开一扇,一宫女模样的女子抱着些东西出来,看样子,正是要去丢掉。
凤吟晚眉目一动,当即也跟着迈步。
不过片刻,迎面却传来一股腐臭之气,凤吟晚蹙了下眉,抬眼才发现前头是一个垃圾堆,美目顿时敛起。
宫里人数众多,素日里,各宫的垃圾都是由下人收集后送到某处暂存,而后再由内务府指派人手,统一进行处理。
只是她没想到,这个地方竟是设在了毓秀宫的后门。
那宫女很快回来,四目相对,她不认得凤吟晚,凤吟晚却觉她有几分眼熟。
细思了下,脑中隐隐浮现轮廓。
此人是她当初遇刺时,在宫道上发现她的那名宫女,菱香。
是了,当时她便说自己是毓秀宫愉贵人身边的,现下撞上倒也是巧了。
辨明身份,凤吟晚当即开口将人叫住。
“贵……贵人是?”
愉贵人不受宠,住得偏僻,太后的寿宴也未见参加,菱香在她这里当差,不认得自己倒也正常。
凤吟晚点点头,自报了身份,“我是墨王新立的侧妃,方才在后宫中闲逛,一时走错了路,不知此处是哪位娘娘的住处?”
菱香闻言微微一怔,却还是恭敬回答。
“见过侧妃,此处是愉贵人所居的毓秀宫。”
凤吟晚秀眉略略一扬,“既是贵人住处,为何外头会有这许多的秽物?如此岂非是对愉贵人极为不敬?”
未料到她竟如此语出惊人,菱香面上一白,登时颤颤。
“侧妃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