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队经过时,帘帐飘起来几分。
里头,定南王油光满面,身形比之先前更为发福,想必这几年过得是极为安逸。
凤吟晚看着,眼底的神色更冷。
她的父兄忠君侍主却尸骨无存,而害他们的人却荣华富贵,快活至此!
此刻,眼前的景象有多繁华,就有多令凤吟晚感到讽刺。
“娘亲?”
手指被牵动。
思绪骤然拉回,车队却已经走远。
凤吟晚唇角扯动,抬手在那张小脸上轻轻捏了一把。
虽然路上耽搁了会儿,但他们还是在午膳的前一刻回到了王府。
此“一刻”非彼一刻,那是真真正正的就差一点。
亓玄跑过去禀报时,手中的糕点盒子都未来得及放下。
夜听澜自书房出来,见状眉眼当即冷厉一压。
亓玄喘粗气。
“王爷,小……小公子找回来了。”
夜听澜目光移开几分,“在哪?”
他身后分明是空无一人。
亓玄跟着扭头,见状也有些疑惑。
“奇怪,方才还在呢……”
还不等他找出个所以然,自家王爷便已沉着脸迈步往外去。
蘅芜院。
吃饱喝足,困倦之意便就又不可抑制地漫了上来。
凤吟晚打了个呵欠,正准备补上自己的回笼觉,院门却被一股力道强劲给破开。
那抹玄衣涌进来时,凤谨宸还瘫在小榻上揉肚子,见状一个激灵,当即就撒丫子往外跑。
“娘亲!”
出门正撞上凤吟晚匆匆追过来,他吸了吸鼻涕,连忙梨花带雨地扑过去。
呜呜呜,吓死他了。
在他强大的眼泪攻势下,凤吟晚积蓄了一上午的怒火顿时就被点燃。
美眸望向从房中出来的夜听澜,顿时杀气腾腾。
“王爷这是何意?”
他们没去招惹,他倒是上赶着来了。
这话中的戾气令夜听澜面色顿时沉下。
“本王以为,我们的约定已经十分清晰了。”
拿百木灵犀换这团子的性命,在交易结束前,这团子当由他带在身边亲自教导。
如今,是这女人坏了规矩。
他不提这茬凤吟晚的怒气还能收住,现下一经提起,昨夜的怒意便就又翻涌上来。
一瞬间,那凤眸中寒意更盛。
“王爷也知我们早有约定!”
她带了几分怒意冷嗤,这话却落入了凤谨宸的耳中。
小脸一白,他直接瞳孔地震。
“娘亲,什么约定?”
难怪娘亲不肯带他离开,原竟是拿他和坏蛋老王做了交易!
她……她怎么能这样呀!呜呜呜!
眨眼的功夫,那双乌瞳中便已蓄满了泪。
凤吟晚按了按额角,头疼地一把捂上他的嘴。
自家儿子最近,好像是有些过于戏精了。
复抬眼看向夜听澜,也不欲多言,“百木灵犀,我现下便要见到。”
先前炼制丹药时,这人只取下了极少一部分给她,昨夜又拿了个假的来钓鱼。
依着他这般谁都不信的样子,鬼知道他现下又将真品藏到哪里去了,不亲眼见到,她不踏实。
夜听澜眉心拧紧又松开。
片刻,只寒着脸吐出一句,“跟我来。”
凤吟晚以为,他是要给她看百木灵犀的。
但到了书房她才知道,这人压根儿就不是那意思。
指尖一枚玉珍被他把玩数遍,凤吟晚眼都看花了却还是没见他有开口的意思,当即拧眉。
“王爷叫我来,就是为了看这个的?”
这人浓密的长睫压了压,开口攒了几分漫不经心。
“两日后的宫宴,你随本王一同前去。”
“凭什么?”
她问的不是“为什么”,而是“凭什么”。
理直气壮,且话里话外对他都是嫌弃透了。
夜听澜面上一寒,俊脸迅速蒙上层阴鸷。
“你弄清楚,此番是你有求于本王!”
凤吟晚:啊对对对,是是是。
“这宫宴是为庆贺太后寿辰所作,王爷要我一个月国人去做什么?添堵么?”
两国现下虽已恢复平和,但关系实在也谈不上是有多融洽。
而且此番宫宴定南王也在,夜听澜带她一块去,是想让她跟云姝当众掐架,还是想让她去定南王那儿当活靶子?
夜听澜睨她一眼,眼神像是在看白痴。
“那玄衣人的踪迹,指向的是后宫。”
凤吟晚:“……那你不早说。”
夜听澜:“?”
既是与反派的踪迹有关,那她自然是要去的。
不动声色扬了下眉,就又听他道。
“朝安病重,不宜劳累,她的心意,本王会代为向太后转达。”
这意思就是不让去了。
凤吟晚舔了下略微干涸的唇,眼中闪过几分兴味。
“知道了。”
既然如此,那定南王这个堵,她是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