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动作太快,余氏未及防备,凤依依蜡黄的脸便猝然显露了出来。
士兵一看,神情当即变得更为严肃。
“这里怎么还有一个病人!”
方才为了蒙混过关,余氏的说辞是要抬一些东西出去,谁料士兵想都没想就直接拒绝了,二人争吵起来,尚未来得及搜查。
见事情败露,余氏脸色一阵难看,连忙扯过白布又盖了回去。
“什么病人,你们看错了,这是我女儿,她就是睡着了!”
这理由简直蹩脚至极。
凤吟晚冷嗤,“睡着了余夫人怎么不直接说二妹妹是死了呢这听起来似乎更有说服力啊。”
士兵不认得凤吟晚,却也觉得她这话说得有道理,当即点头。
“姑娘言之有理,这妇人如此明目张胆地信口开河,莫不是将我等当做是傻子!”
余氏耳朵里只听见前面那句。
将担架往身后一推,当即红着眼狠戾瞪向凤吟晚。
“贱人!你竟敢咒依依死,我就知道你没安好心!”
凤吟晚扬眉,“是么那你又能拿我怎么样呢”
“你……!”
动手,她自然是打不过,动嘴,她好像也有点骂不过。
余氏气得一口牙都差点咬碎,哼哧哼哧喘了两声粗气,叫人抬起担架便准备硬冲出去。
士兵自然不会放行,几人上前轻易便将他们拦下。
推搡之下,余氏却突然暴起,从袖中抽出一枚匕首,便在在半空胡乱挥动。
“滚开,你们都给我滚开!”
她两眼猩红,几近癫狂,前头的士兵躲闪不及,被一下划中手臂,露在护甲外的衣袖当即裂开条口子。
凤吟晚见状亦是一惊。
余氏这次竟是学聪明了,还随行带了匕首在身上。
她看着狠戾,实则毫无章法,几下力气便已耗尽,士兵瞅准时机,长矛一挥,一下便将她手中的匕首打掉。
余氏痛呼一声,捏着手腕跌坐下去,没了她在前头挡着,后头的下人见状也有些慌乱,轻易便被士兵制服。
担架骤然失了力道,duang一下跌到地上,尚在昏迷的凤依依当即轱辘着滚了出去。
“依依!”
余氏还要扑上前,却被士兵一下挑起摔了出去,不等再爬起来,听到动静的夜听澜便已寻来。
“何事喧嚷。”
清寒的嗓音传进来,喧闹骤然便被打破。
见夜听澜竟亲自过来了,士兵当即纷纷跪下去。
“王爷。”
一片应和声中,夜听澜越过众人,径直走到凤吟晚面前停住。
“怎么了”
士兵们被这骤然放轻的语调一惊,抬眼正对上夜听澜询问的眼神,当即也不敢多看。
“方才这妇人要将病患转移出去,还好这位姑娘……慧眼如炬,一下便识破,末将等人正在将她们拦下来。”
未料到夜听澜会亲自过来,地上,余氏听到这话面上狠狠一滞。
不及开口,无形的威压便已冷冷逼过来。
“京外恶疾肆虐,医治尚且来不及,此等时期余夫人却要擅自将病患转移出去,本王倒不知,你是何居心。”
只扰乱皇城安危这一条,余氏便吃罪不起。
眼神从地上掉落的匕首上扫过,夜听澜墨眸一眯,神色再冷几分。
“王妃面前公然持械,余夫人是想对谁不利,对王妃吗,还是对本王。”
这话如同一记闷雷直直砸下来,余氏身子狠狠一抖,顿时面如土色。
“误会啊……”
她将匕首往边上一推,快步膝行上前。
“墨王爷,妾身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将依依接回将军府……”
“她现下病情稳定,已是轻症,隔离区这般严重,她不能继续留在这儿啊!”
军营里被送出来那么多人,几乎个个都是重症,让依依留在这,不就是等于让她送死吗!
夜听澜闻言,分毫不为所动。
“隔离所有专供轻患疗养的帐篷,病症未愈之前是,谁也不能离开。”
“这怎么行!”
余氏尖声,“那些人怎么能和依依一样!”
凤依依的确和其他人不一样,她的病症,是凤吟晚冒着危险亲自诊治的。
夜听澜面色一沉,墨眸盛上几分厌恶。
“将人抬去轻患的帐篷安置,入口严加把守,若再敢随意放人进来,本王唯你们是问。”
“是!”
这语气幽寒得令余氏身子一颤,不等再做声,旁侧两名侍卫便已上前将凤依依抬起。
“诶……”
余氏急忙开口,却是只发出了一个字,身子便被一股大力扯过,直直丢出了栅栏。
紧接着,丫鬟和几名下人也都被赶出了去。
侍卫脚步极快,转瞬凤依依便已被抬到了帐篷门口,眼见她又要被送进去,余氏急得还想上前,却是数道长矛齐刷刷从栅栏里伸出来,硬生生将她逼退。
里头,凤吟晚欣赏着她难看至极的脸色,笑眯眯招手。
“余夫人放心吧,念在姐妹之情的份上,本王妃定会好生照顾二妹妹的。”
余氏坚信,她说的这个“好生照顾”定是别有深意,然而夜听澜根本不给她开口的机会,冷厉睨她一眼,便径直揽着凤吟晚离开。
“夫人,这下咱们该怎么办啊”
丫鬟弱弱凑上前,不料话因未落,脸上便骤然落下道火辣痛意。
余氏用力剜着眼,面目狰狞,“怎么办怎么办,我要是知道怎么办,还要你们这些废物做什么!”
不甘心地朝里头张望了两眼,又灰溜溜转身。
“滚回去!”
“是……”
路都已经走出去了一大截,腰肢却仍被夜听澜牢牢掌着,想起方才那几个士兵惊异的眼神,凤吟晚略为不自在地挣了挣。
然,夜听澜的手似是带了怒气,非但未松分毫,反而还扣得更紧。
抬眼,正对上一张颇为沉郁的俊脸。
“王爷”
谁又惹着他了
夜听澜薄削的唇抿着,未动。
凤吟晚秀眉微微一蹙,不等再追问两句,亓玄却已快步从帐篷中出来。
“王妃,病人已经全部转移进去了,接下来该如何”
凤吟晚轻咳一声,将思绪拉回。
“汤药想必已经煎好了,你去找玉屏要了,给病人们服下。”
“是。”
亓玄未觉有异,颔过首便径直退开,凤吟晚正欲接上话茬,夜听澜却忽地开口。
“事起突然,本王要亲自进宫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