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非心哭得梨花带雨,哭得撕心裂肺,哭得就像是要把心中数百年积攒的愁闷冤屈一同泻出一般,哭得就像是一个失去最宝贵之物的凡间小孩。
一时之间,李秀林只眉头紧锁,而云胡也是满脸无措。
在云胡的认知里,这墨非心是和李秀林性格相近的人,阴狠毒辣之余,情绪也是格外的寡淡。
如果说真在这两人脸上看见了太大的情绪波动,那基本上是他们欺骗世人的手段,亦是引君入瓮的前兆。
可是,眼前墨非心哭得是那么的真切,任云胡如何打量,也未从中瞧出丝毫演戏的痕迹。而且,如此境地,墨非心也没有作假的意义。
“她,或许是崩溃了吧。”云胡在心中如此猜测到。
李秀林瞧见墨非心此般模样,心中倒是一叹。他在其身上,仿佛看见了自己的影子,自己曾在血雾天中的影子。
墨非心,的确是崩溃了。
压抑数百年的情绪,跨越生与死,死与生的鸿沟,彻底放弃又到被人捞起,身处黑暗却又窥得一丝光亮,这一切的一切,都让她的心理防线彻底决堤。
而心理防线决堤的表现,便是一场不顾时机,不顾场合,不顾一切的抱头痛哭。
墨非心,真的压抑太久了。
从虽然地方不大,但是幸福美满的三口之家,到阴森恐怖,危机四伏的深渊之底;从天真善良,唯唯诺诺的无知小孩,到知晓真相,手段残忍毒辣,性格阴冷的魔头妖女;从已睡冥府,自我沉沦的寂静海底,到被敌人救起尚且留得苟且一命的岩石之上。
一切的一切,既突兀,又无奈。
人生无常,即是如此。
墨非心有太多不甘与怨恨,有太多无奈与痛楚,有太多疲惫与伤感,有太多言语与心酸。不过,这一切都藏在这了这一场撕心裂肺的痛哭之中。
李秀林看了片刻,只沉默无言。
安慰他人,向来不是他的强项。再说,李秀林哪知半点墨非心,随即便扭头向天穹而去。
那里,有一个对他来说极为重要的东西在等着他。
至于云胡,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收回眼眸,紧随李秀林而去。
二人飞上天穹的时候,李秀林盯着登仙古画上的那道熟悉背影,一时间感慨万千,便欲伸手直接去取古图。
见此,云胡紧张无比,她虽然看不出这登仙古图的奇特之处,但是既然李秀林和墨非心都不顾生死的争取,其肯定是一个稀世珍宝,说不定里面暗含杀机。
而且,云胡也分了丝心神盯着下面的墨非心,随时准备应对有可能到来的危机。
不过,相比与云胡的慎重,李秀林反而显得有些随意。
只见丝毫未起波澜,其下的墨非心依旧沉浸在泪水之中,李秀林就像是随手取了一幅挂在墙上的古画一般,轻松写意的便将其收入了囊中。
而这一幕,让云胡心中松了口气的同时,也暗自猜测起这幅登仙古图究竟对李秀林有着什么特殊意义。
毕竟,离得如此之近,云胡依旧没有发现其有什么特殊气息。在她眼中,这幅登仙古画就和凡尘中的那些古画一模一样。
李秀林在得到画有陈轻梦背影的登仙古画之后,满意的将其收入了红魔空间之中。
虽然他迫不及待的想要研究此画,并且希望能从其上找到有关陈轻梦的行迹线索,可是在参与夺封仙会期间,他实在是没有精力和时间。
就算想要研究,也得等夺封仙会结束之后,再找个无人的地方慢慢为之。
而且,李秀林此刻状态极差,急需找一处寂静之地慢慢恢复体内的灵力和治疗伤势,并且逆仙旗中也得重新注入灵力,需要做的事情很多。
还有,先前追杀他们的修士,也还活着三人。
见此,既然已经得到想要的登仙古图,那便没有必要继续留在这里。
“走,出去找一处僻静的地方恢复灵力。”李秀林收下登仙古图后出声说道。
云胡瞟了一眼仍陷入情绪崩溃之中的墨非心,说道:“那她怎么办?”
云胡的意思很明显,如此强力的一个敌人,放过她以后,如果墨非心恢复灵力后找他们复仇,绝对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
既然斩草,便要除根。
这也是云胡待在李秀林身边所学到的很重要的一件事。
而李秀林,也一直是这样做的。
可是,李秀林看都没看墨非心一眼,只说道:“她拿刀,我便杀她,她不拿,就随她去。当然,你想要动手,我也不会拦你。”
随即,李秀林便朝着此片空间的出口飞身过去。
云胡深深望了几眼下方的墨非心,眼中确实流淌过几丝真切的杀意。
尽管这杀意的缘由带了点个人因素,但她最终还是选择不出手,只随着李秀林去了。
跟上李秀林之后,云胡便将心中疑问托出道:“李老师,你说那幅登仙古图于你而言有特殊意义,能告诉我是什么意义吗?”
李秀林闻言,觉得此事也不算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便说道:“那幅登仙古图里描绘的人物背影,是我的一个故人。”
“怎么可能?”云胡眼神讶异,接着说道,“虽然我看不出那幅古画有何特别之处,但其上存在的岁月痕迹,最少都有万年之久,怎么可能描绘的是李老师你的故人。”
云胡是知道李秀林的年纪不超过千年,那么他能认识的故人,也就在这千年之内。
而本身便存在于不知多少万年前的古画,怎么可能会描绘李秀林认识的人。
以过去描画未来?还是具体的一人?反正此事云胡是有些难以理解。
“此事,我也难以理解。”李秀林沉声说道。
与云胡相同,李秀林也无法理解那副登仙古图上,为何所画的女子背影竟是她记忆中的青梅竹马陈轻梦。
而且,在他的记忆中,陈轻梦还是一个普通的凡尘女子,更无可能与什么仙意仙元沾惹上关系。
只是,不可思议的事情就这般发生在他眼前,无论他信与不信,理解与不理解,都是确切的发生了。
二人无言,迅速从这片混沌**中离去。
**之上,只闻得撕心裂肺的哭声绵延不断。
天地之中,只剩那一人形单影只,茕茕孑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