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双方对此都没有异议,那么我宣布”
“请等一下,约瑟夫阁下,我有一些观点希望和你们做个分享。”
眼看自己也快成为毫无参与感的吃瓜群众了,格莱林特及时出声。
之所以等到最后再发言,并不是为了装逼。只是之前格莱林特怕自己辩护失败,反而干扰了班尼迪克而已。
现在就没有那么多顾虑了!最差也不过是维持原判而已。
辩赢了是自己的功劳,输了也不用背锅,毕竟大律师班尼迪克也没辙不是?
“哦?你有什么不同的看法吗?”
约瑟夫对此颇为好奇,刚刚他虽然已经在内心做出了判决,但总有种被杰森裹挟了的感觉,相当不舒服。
可是,现在的情况是,“你不认同应该提高赔偿,那就意味着你缺乏仁慈,不是绅士。”
这叫概念捆绑。
“是的,约瑟夫阁下。”
格莱林特表示肯定,然后略做停顿,组织好了语言。
“我认为巴顿先生应该无罪释放,并且不需要支付任何赔偿。”
“什么?”
“这怎么可以?”
出声质疑的并不是对方律师杰森和原告艾勒,而是观众席的一位中年女性。
“安静!这位女士。”
“马里亚诺先生,请继续你的陈述。”
约瑟夫重重的敲击了一下桌面,示意格莱林特继续。
正常来说,进行辩护的律师只能是主辩,律师助手只能提供辅助,不具有辩护资格。
不过谁让这位是贵族呢?
还不是普通的勋爵,而是比从男爵和男爵都更高贵的子爵阁下。
对方的发言有着他必须重视的参考价值。
格莱林特从内心并不喜欢这种特权,哪怕他现在是受益者。
“第一点,我认为杰森律师的指控过于无理。”
“举个例子,现在我寄出去了一封信,然后邮差在投递信件的过程中摔进塔索克河淹死了。”
“按照你的说法,是不是也可以认为邮差是在‘执行我的任务’的过程中死亡的呢?那我也应该为此负责吗?显然这并不合理。”
“第二点,既然你可以说‘具体情况不明朗,不排除巴顿指使谋杀的可能’。那我是不是也可以说‘具体情况不明朗,不排除布兰达蓄意谋杀的可能’,这样的话巴顿先生就不应该承担任何罪责和赔偿。”
他的话语不快不慢,吐字清晰响亮。
“最重要的是,我认为审案和判决的依据是法律,而不是道德。”
“法律告诉我们‘没有证据的罪犯就是无罪’,这很容易进行判断,巴顿先生确实不应该承担任何罪责。”
“人性和道德天然的同情弱者和受害者,但是律法追求的是事实。”
“法律是对人最低的道德要求,而绅士是对人更高的道德要求。”
“按照法律,巴顿先生不应该承担罪责,也不需要承担金钱赔偿。至于道德,不应该成为我们对他要求。”
噼噼啪啪
会场上有着片刻的寂静,随后,掌声如同雷鸣般响起。
然而与此同时,格莱林特却没有多少笑意,他只感觉到“律师”魔药有少量的被消化的感觉,相当微弱!
我辩赢了啊
格莱林特对此相当不解,律师的核心不就是辩驳对方并且胜利吗?
良久,约瑟夫总算是压下了现场热烈的氛围,他开玩笑的对格莱林特说:
“看起来似乎并不需要我进行判决了,智者总是天然的愿意接受真理的洗涤。”
然后,他轻敲了一下桌面,郑重的宣判:
“我宣布,巴顿先生无罪,当庭释放。”
“本案到此结束,原、被告双方不得继续纠缠,但保留双方进行申诉的权力。”
这主要是因为还没有捉到布兰达,事情说不定可能有其它转变。
原本巴顿是愿意支付800镑给艾勒,以示同情和安慰的。
现在发现对方不但不领情,而且还试图继续敲诈自己更多,甚至不惜扣上了“指使谋杀”的罪名。
他当然不会再故作大度,干脆一便士都不给了。
他只是一个普通富豪而已,原本也是发家于穷苦人家。因此并不是特别在乎别人评价他是不是足够绅士。
但是如果是贵族的话这样做就不行了,宽容和仁慈是必须具有的美德
“感谢你们,班尼迪克律师,还有,格莱林特律师。您真是一位富有智慧的,言辞犀利的优秀律师。”
巴顿没有先接触自己的家人。
身为一个精明的商人,于情于理他都想先过去表示一下感谢。
一方面这是人情世故,一方面则是出于他结交有才能的人的商人本能。
班尼迪克对此感到有些尴尬,身为正牌辩护大律师,他并没有起到什么实质作用,最后还得靠格莱林特来救场。
“不,你正真应该感谢的是这位马里亚诺子爵阁下。”
“你您是一位尊贵的子爵阁下?哦,请原谅我的无礼,先生。”
巴顿反应颇为夸张,看得格莱林特尴尬不已。
再加上他这会儿扮演效果不佳,正是郁闷和反思的时候,因此语气颇为冷淡。
“是的,如果没有什么要紧的事的话,我要先离开了。”
“班尼迪克律师,我希望以后还能有这样和你合作的机会,希望你有案子并且方便旁听我的时候能够通知我一下,谢谢。”
班尼迪克对格莱林特面对巴顿的态度颇为不解,但还是对他的请求表示了同意。
身为一个财政状况良好的贵族,格莱林特并不缺乏律师辩护的那一些收入。
甚至不需要像正常的律师助手一样由班尼迪克支付薪酬,因此对他来说给格莱林特一个旁听位几乎没有任何影响。
巴顿却是感觉这位格莱林特子爵格外的难以相处
殊不知格莱林特只是觉得这件事完了之后,和他不会有任何交际罢了,既然如此,又何必浪费彼此的时间呢。
再加上他魔药只消化了一点点,心情也确实不太美妙就是了。
等到格莱林特离开了之后,他才颇为郁闷的问班尼迪克:“我是否有什么不礼貌的地方呢?还是说这位子爵阁下一直都是这样的性格呢?”
而班尼迪克其实也毕竟好奇格莱林特的态度,明明之前辩论的时候还好好的
“我对此并不太清楚,嗯,他是希伯特的朋友。是希伯特推荐给我的,也不知道他作为一个子爵为什么突然对成为一名律师感兴趣了。”
“我和他只接触过两次,其中一次还是今天,巴顿先生。”
不过他没说的是,从两次接触来看,格莱林特其实都相当和善,并没有那种贵族的傲慢。
“好吧,也许我得找个机会再正式向他道谢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