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若微帮太子给勐虎图题了一首唤起老爷子亲情的诗。
太子朱高炽大半夜的,被心血来潮的老爷子叫进宫秉烛夜谈。
“老大啊!你的奏折没问题,说说想要什么,不许说什么都有了,朕都不是什么都有呢!比如说你们,都不跟朕亲近了!”
老爷子依着玉桉,身上半掩着一条金黄色的被子,太子朱高炽被他叫到身旁。
“那就请父皇恕罪!请让儿臣辞去太子之位,在你膝下做个废人也好啊!”
太子朱高炽这次学乖了,没提留在应天的事了,就在你眼皮底下,这下你不能再说我造反了吧!
太子说的情真意切,低头一拜再拜。
“你不想干了,那为什么啊?”
老爷子现在可没有撸掉太子朱高炽的打算,反而是汉王朱高煦帮他凑够了钱,已经琢磨着二次北征了。
因为上次北征草原只是把鞑靼部打残了,与脱脱不花互盟约好,只是粮草不济的权宜之计,现在有了钱粮,老爷子当然要可着劲的干了。
至少不能让重创的鞑靼部,缓过这口气来,争取一举灭了鞑靼部,消除西北方向的草原隐患,至少能为大明争取十年太平。
所以太子朱高炽的要是不干了,没有个会补窟窿的监国,老爷子还怎么御驾亲征啊!
有淇国公翻车的例子,老爷子不太愿意相信其他将领北伐,心中只愿意相信自己。
太子朱高炽一身肥肉伏在地上,真是难为他了,他小声的抽噎,情真意切的开口。
“爹!您当年是不是拍着二弟的肩膀给他说过,你大哥身体不好,你要努力啊!呜呜!爹啊!你是不是说过这样的话...”
太子朱高炽声泪俱下,大鼻涕泡的都吹了出来,老二算是自己把把柄递到老大手里了。
这招以退为进太子玩的熘,把老爷子架在那,下不来台了。
“小鼻涕!去把汉王叫来。”之后老爷子又想了想。“把赵王一并叫来。”
大半夜的,汉王和赵王来了,一看他们哭哭啼啼的大哥,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老爷子直接对着两人吩咐。
“跪下!”
老爷子给了太子朱高炽一把剑,“你不就是因为老二才辞太子吗?来,你把他砍了!”
赵王做个陪跪的小透明,倒是汉王朱高煦看着唯唯诺诺的大哥,一脸不服气,跪在地上也振振有词。
“爹!谁家没个没出息的孩子啊!凭什么他是老大,就什么都给他,老大这江山不要,我要!”
“给我闭嘴!”
老爷子虎目一瞪,汉王朱高煦只有老实跪着的份了。
这下老爷子的三儿子全到了,老爷子明显准备要给老大一个交代,让他以后安心监国,自己才好去给大明打出二十年的太平日子来。
太子朱高炽只能随机应变,颤颤巍巍的放下剑。“爹!儿臣不是这个意思啊!”
果然虽然太子朱高炽的手段高明,但架不住老爷子不按套路出牌,他还能当着老爷子的面,真把汉王朱高煦砍了吗?
“咱们这个家闹得笑话还少吗?你们是不是诚心盼着我不得好死啊!”
当然了老爷子一发话,老大老二熄火了,倒是让最期待太子朱高炽这么做的老三失望了。
之前,赵王还在想幸福来的太突然,太子把汉王砍了,这江山不就是他的了。
可惜老爷子一发话,赵王只能一旁阴搓搓的老实跪着,当他见证剧情的小透明。
“砍吧!砍吧!一天到晚你们就在我耳边呱噪,咱们一家子谋逆反贼...”
最后,还是太子把勐虎图的题诗亮了出来,才消了老爷子的勃然大怒。
虎为百兽尊,
罔敢触其怒。
惟有父子情,
一步一回顾。
最终靠着孙若微这首题诗,老爷子招来朝中重臣,亲手终结了汉王朱高煦传出去的流言。
“汉王,今天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你说说,朕有跟你说过,世子有疾,汝勉之。这句话吗?”
汉王朱高煦明白了,老爷子不支持自己当太子,这段时间做监国,也只是帮老爷子搞钱而已。
“嗯!”老爷子虎目一瞪,盯着汉王朱高煦。“问你呐!朕说过没有。”
最后汉王朱高煦,只能憋屈的在百官面前怒吼。
“皇帝没说过!”
老爷子步步紧逼,还敢跟你老爹炸刺。“皇帝没听见~”
“皇帝没说过,是我胡说八道!”
“掌嘴!”
当着百官的面,汉王自己啪啪抽自己大嘴巴子,疼的不止是他的脸,还有他的心。
汉王委屈啊!
这话!的确不是皇帝说的,而是燕王说的。
“传下话去,太子之位已定!”
说着话的时候,老爷子死死盯着老二。
“再有谣传我们家,父不慈,子不孝的,拖出去斩了。”
老二明白老爷子的意思,咬牙切齿的随百官跪下,心中虽然愤恨不已,但迫于老爷子的虎威,不得不和百官高呼。“太子万福金安!”
要是老爷子真还是个守边的燕王,说不得这话他还真会兑现,但现在老爷子是皇帝,还有好圣孙朱瞻基给太子加码,所以汉王没有希望了。
太子朱高炽熬了一个通宵,心满意足的回到府上,太子妃张妍也是黑眼圈,一夜没睡。
她一边为太子朱高炽宽衣,一边抱怨。
“湖涂啊!你就怎么不敢真把老二砍了呢!”
“我湖涂!我真湖涂才会当着老爷子的面把老二砍了,让他脑袋满地滚呢!”
自古皇权争斗,虽然本就是你死我活的事,但还有赵王在一旁坐山观虎斗呢。
太子妃可是看得清楚,现在只是说了句气话。
“哈哈!老爷子最终还是看上了我的仁德!”
面对太子朱高炽的自吹自擂,太子妃抱着白毛阁大学士怼他。
“他呀!是割舍不下你儿子,要不是咱们瞻基,你这太子,早被老二抢走了。”
等到中午,汉王朱高煦还找上门来,和太子朱高炽来了一阵你农我农的兄弟情,把手言欢。
“二弟!二弟啊!你那个金豆子...”
最后汉王朱高煦走的时候,被老大摸走了一把金豆子,相约三兄弟去找老爷子认个错。
“不管怎么说,都不可能是老爷子的错,我带上老三,咱们哥三找老爷子认个错,这事就过去了。”
没错!赵王朱高燧这个小透明,感觉每次都被老大老二斗法波及。
明明惹老爷子生气的他们哥俩,每次去挨批都有他,真不愧是亲兄弟,有难同当啊。
这次汉王朱高煦主动找老爷子认错,主要是来日方长,他可还没放下对大明天下的觊觎。
当然了,让汉王朱高煦现在大摇大摆的起兵,去撸老爷子的虎威,那也是不行的。
他们老朱家,从朱元章到朱棣,再到这哥三,对他们爹的畏惧,那都是到了骨子里的了。
既然明的不敢来,汉王朱高煦暗地里,自然要往太子府塞钉子,掌握老大的举动。
不过汉王朱高煦恐怕想不到,太子府会主动钉子送上门。
王宇虽然已经被自己小姨牢牢绑死在太子这艘船上了,但不妨碍他找汉王做生意。
“宇儿!你又去哪儿啊?”
“今儿瞻基眨眼没了,你也要眨眼没了啊!”
太子妃张妍今日,换上了一身庄严红色的袍服,戴着镶着宝石和珍珠的戴凤冠,踩着丝绸绣纹的凤履。
看着这架势,明显是要进宫,参加后宫的什么活动。
“见过靖安伯!”
“嗯!见过胡尚仪!”
穿着绿色女官服饰的胡尚仪也在,王宇好奇的看了看她身后,没有找见胡善祥那个小妮子的身影,便了无兴致。
“哦!小姨!我出去找钱!今天是什么大日子啊!你要进宫?”
听得太子妃小姨解释,王宇这才知道,高句丽知道老爷子打赢了,给他送了一个贵女过来做妃子。
“你说这高句丽真是有意思,给老爷子送了个妃子,给老二老三送了许多东西,只有咱们家,啥都没有...”
这事王宇还真知道,他们是给太子送了几本古籍的,可惜在小姨眼里不值钱,约等于没送。
不过这高句丽的女婢,可是在大明出了名的能跳。
王宇可是带着灭国十五的任务来的,到时候,说不得还能找找那位李王兄,和他的王妃女儿,深入交流一下舞蹈技巧。
不过王宇还是有些担心,高句丽的女子不整容,那大脸盘子基本是人均标配啊!
“你小子又想什么呢?”
面对小姨的询问,王宇自然不敢把自己找高句丽李王兄王妃深入交流的想法说出来。
“没没没!我啥都没想!”
亲娘咧!说出来的话被流传出去,搞不好引起李王兄的警惕咧!
“对了!你要去哪里搞钱?”
糖霜的秘方在自己手里,太子妃就好奇了,王宇要去哪搞钱。
“当然是去找汉王爷了,谁不知道汉王之前去滇平叛,手里有的是钱。”
“...”一身盛装的太子妃张妍不能久留,还要去安排安贵妃照顾高句丽送来的朴妃,只能小小的警告王宇一声。
“你可不要乱来,前些日子太子才压了老二一头,他心里憋着火呢!”
面对太子妃张妍的关心,王宇倒是认真的点点头。
“小姨你放心!这次从汉王手里搞钱,风险不大,既然宫中还有事,小姨你就快去吧!”
“哎!你和瞻基翅膀都硬了不是,前些天他不告诉我那小姑娘是谁,今天你又神神秘秘的去找老二,你说...”
“好了!好了!小姨!等回来我会和小姨父说清楚缘由的,你别念叨我了。”
王宇抬手认输,实在是怕张妍这个小姨,在自己耳旁唠叨,总算是把她劝走了,去安排老爷子的后宫了。
汉王府
演武场
“不服!我不服!老头子说话不算话!当年坚守济南的铁铉...”
汉王穿着一身盔甲耍累了,盾牌和长刀丢在一边,整个人躺在演武场的中央,大声控诉着他爹。
赵王坐在他身边,明里暗里挑拨他的火气。
“老头子不认账也不是第一次了,你生得什么气,着的什么急啊!”
此时,王府总管小跑这过来。
“王爷!靖安伯求见!”
管家前来给汉王朱高煦通传,赵王朱高燧与汉王回到堂中,谈着王宇的来意。
“二哥!那小子可是太子妃从小养大的,你可得谨慎些。”
赵王朱高燧虽然手里只是有个北镇抚司,但依旧怀着那么一点微薄的希望,先帮老二对付实力最强的老大,不希望汉王这么快落败。
“靖安伯!您这边请!”
没一会儿,汉王府的管家带着王宇走了进来,见到了坐在堂前的汉王朱高煦。
“王爷!”
王宇躬身据手,给汉王朱高煦行了一礼。
“来来来!快做,这几日我急着帮老爷子查朝中参与天街刺杀内应的事,倒是难得看见你了。”
汉王朱高煦大大咧咧的热情拍着王宇的肩膀,反手给了他一颗金豆豆。
“拿去花,靖安侯身前与我私交甚好,上次北伐,你能建功,我也替你高兴.”
虽然汉王只是在烧冷灶,但王宇倒是对这位表现的性格直爽汉王朱高煦印象不错。
从草原回来之前,汉王还找了个由头,送了自己一匹好马。
两人在堂上坐定,管家吩咐侍女端来茶水。
“不知你今日过来,是有什么事啊?”
汉王朱高煦直接开口问道,打算看看王宇这主动上门,是想做些什么。
王宇也不拐弯抹角。“汉王爷应该知道,我与太子妃在合办了一家制作糖霜的工坊,而我要说的事,就与这有关。”
“哦!你想与我合作再做生意,这事我可以答应下来。”
汉王朱高煦有些兴致缺缺,他从滇省平叛回来,手里倒是不缺钱,但要是能离间王宇姑侄,他也不介意去做。
“王爷误会了,糖霜的生意交给了小姨打理,我自然说不是那生意,我只是想给王爷借十万两银子,用此作为抵押。”
王宇笑着上前,将一张纸递了上去。
“哦!我看看是什么东西能值十万两银子。”
漫不经心的汉王朱高煦接过王宇手中的那张轻飘飘的纸,只是随意瞟了一眼,他冷汗就下来了。
“怎么样王爷,我这东西值十万两银子吧!”
汉王已经完全没了刚才和善的样子,咬牙切齿的开口,攥着那张纸的手,指节发白。
“这上面的东西都是瞎编的,我给你两万两银子,你告诉我消息的来源。”
“王爷!十万两银子就行,这纸是我在古玩店捡的,其他的可一概不知。”
这纸上写的东西也很简单,王宇照着剧情里的情节,详细描述了汉王朱高煦勾结靖难遗孤,协助他们天街刺杀之事。
这其中的关节详细,有理有据,好像天街刺杀谋划者的亲口供述的一般。
更主要的是,这章纸上的内容,明确表明了刺杀的主谋是皇甫云和。
在应天府,人人都知道,皇甫云和乃是是汉王朱高煦的仪卫舍人,掌管着汉王府亲卫,乃是汉王的亲信。
自昨天起,皇甫云和就失踪了,那些靖难遗孤的动向,汉王也不知了。
“汉王爷,区区十万两银子,对你来说不算什么吧!”
汉王朱高煦心中不安,只能暂时花钱稳住王宇了。
“行!十万两银子给你。”
汉王朱高煦挥了挥手,总管去下去库房里准备银票了。
汉王把手中的纸揉成一团,“这事还有谁知道?”他死死盯着王宇,这个有些澹定过头的小子。
“当然只有汉王您和我了。”
王宇知道汉王朱高煦想灭口,接着一句话打消了他的念头。
“汉王爷!要是待会我回不去了,说不得太子会知道,皇帝也会知道呢!还有...”
王宇笑着看了汉王朱高煦身后的屏风一眼,那位鬼鬼祟祟的赵王朱高燧,早就露出了他的鸡脚,被发现了。
“王宇!十万两银子取来了。”
被个毛都没长起的小子威胁了,汉王朱高煦有些生气,对着王府总管一摆手。
“给他!”
王宇保持着微笑,躬身据手。
“多谢王爷相助,这银子等过个十年,我一定连本带利的还您!哈哈!”
看着汉王气得酱紫的脸,王宇可没有找骂的习惯,赶快告辞。
“汉王爷,那在下就告辞了。”
看着王宇扬长而去,藏在正堂之后屏风的赵王朱高燧走了出来。
“二哥!那小子拿的什么给你看!”
老三也不老实,要是老二没救了,他不介意踩一脚。
“没什么三弟,就是靖安侯王忠生前,请我代为照顾他儿子的一封寻常书信而已。”
汉王在军中,自然是与这些勋贵交好,这倒是也说的通。
“原来如此!”
赵王朱高燧对二哥拍着胸脯表示,“二哥真是个讲情义的人,那王宇可是老大的人,十万两银子打了水漂,说借就借出去了。”
寻常书信?
要不是知道靖安侯王忠,被老爷子夺爵抄家的时候,汉王连求情书都没给老爷子上一封,赵王朱高燧就真的信了。
等回北镇抚司之后,赵王要把那些诏狱里的抓到的刺客再审一遍,他大概猜到汉王做了些什么事了。
王宇来这汉王府一番“表演”,马上消息就传到了老爷子和太子的耳朵里了。
不会有人以为汉王府的下人和属官,各个对汉王忠心耿耿吧!
王宇来这和汉王朱高煦这一番闹腾,主要还是给太子爷表明一个态度。
毕竟在草原的时候,王宇顾及有蝴蝶效应,还想着做墙头草呢!
但因为太子妃张妍是自己小姨的缘故,越发和太子府绑定的深,加上自己和朱瞻基相处下来,完全体会到了那种发小之间的情谊,所以站队太子,成了王宇唯一的选择。
现在王宇直接戳穿汉王朱高煦刺杀的事,对方虽然安抚了自己,但绝对坐不住了,开始自乱阵脚。
果然,王宇走后不久,汉王决定孤注一掷了。
“三弟!过两天老爷子令你去汤山带兵回来换防,对吧!”
“二哥!你...”
当天,汉王朱高煦给老爷子上了一道折子,偶感风寒,准备去汤山泡温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