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屁股,蛇屁股!”张迷糊喊着广东佬蛇屁股。
“蛇屁股也是你叫的?没大没小的,我叫马大志的啦,下回记住了!”蛇屁股想要维持一下老兵的尊严道。
“把这两个西瓜鲨了,给诸位哥哥解解渴!!!还有每人一个肉罐头,过来领。马大志爷爷!”张迷糊说道。
“别别别,我丢!你是我爷爷,你还是叫我蛇屁股好了,我可不敢占你便宜。”蛇屁股怕挨迷龙揍,又被西瓜头收买了,开开心心的抱着西瓜到案板上切了起来。
不去管一帮在溃兵怎么抢西瓜肉罐头,那声音跟野兽似的,让人既伤心难受又不寒而栗。
张迷糊走到院子中间,拉过来迷龙专属躺椅,大马金刀的往那一趟,撕开一包烟,叮!用煤油打火机点上,耍了一个漂亮的动作盖上了打火机盖子,舒舒服服的吸了一口,然后有气无力的跟个公公老太监似的尖声问道:
“诸位哥哥们,咱们这里谁说了算?”
烦啦小太爷蹭了过来,说道:
“哟喂,您这一套动作,正经的八旗子弟两代人养出来的贵气,谁说了算?咱们这儿谁说了都不算,哝,浇花的那位,上头认证了的少校军衔儿,可惜是咱们这里唯一没打过仗的,说话还没放屁响的,不好使!”
“再看看那位老大爷,这里岁数最大的,兽医一个,从来没治好过一个伤员,说话也不好使。”孟烦了指了指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在给伤兵治病的郝兽医。
“还有您那位亲哥哥,打架打出来的老大,除了羊蛋子,这里没人福气的,他那罐头哪儿来的,私自占有军用物资唉,要是没打败仗,够枪毙十回啦!”孟烦了压低着嗓音,可声音还是清楚的传了出去。
迷龙的喊声从空空如也的仓库的传了出来,
“孟瘸子,你再吓唬我弟弟,信不信我削你啊!把你剩下的那条腿也打瘸,让你从孟瘸子变成孟跪跪。”
“这么说,就是没人说了算呗,我现在有枪有粮,是不是我说了算?”张迷糊知道这个时候谁有粮食谁说话算话,他问话只是想最终确定一下。
“哟呵,好事儿啊,鄙人乃找食组副组长!现在它是你的啦。”孟烦了每天为了或买或抢或偷的找食物早就不厌其烦,他渴望把这个负担甩出去,尤其是看到迷虎还是一位有钱的主儿。
“谁是找食组组长啊?”张迷糊明知故问。
“组长当然是咱们这里除了迷龙唯一还有值钱货的林大少校啊,阿译!!过来,说你呢。”孟烦了边说边喊阿译过来。
张迷糊转过头看到了找食组的组长阿译,他在那个角落里浇他养的一棵花树。在这样的境况中那样细微地浇一棵花树近乎有病,但阿译就在做这件事。阿译,溃兵中间军装最整洁的一个,如果孟烦了是落落寡和,他则干脆是自闭。
他浇着那棵花树,甚至看着一只像他一样和这片灰头土脸格格不入的蝴蝶,似乎那是他全部的世界。忧伤在他身上并不让人同情,因为他的忧伤让人觉得抑郁——他看起来与这世界格格不入,这种格格不入并非说他是一种简单的娘娘腔,而是一种更致命的永远无法投入,却又永远飞蛾扑火般的投入。
少校阿译,来自锦绣的江南之地,三青团员,某军官特训团成员。别被名牌吓到,他是溃兵中唯一的校官没错,可也是这里唯一连战场都没上过的青瓜蛋子。听着远远的炮声,一路从老家退到这里。现在他信奉和恪守的那些都已经碎散了,他试图用他并不存在的能力和个人魅力让让溃兵们重建信仰。
“干嘛呀,我还要浇花的呀,不然不好活的咯。”阿译用他那夹杂着吴侬软语的国语说道,阿译算是溃兵站里面唯一一个体面人了。
“把您那组长的位置让给这位爷,好不啦?”孟烦了学着阿译讲话,他虽然总是嘲讽阿译,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阿译可能是唯一站着的跟自己有些许共同语言的人了。
“拿走拿走,早就不想当了,他们老是惦记我的手表。”阿译迫不及待的把组长的位置让了出去。阿译的手表是他那位死鬼父亲给他留下的唯一一个念想的。他父亲走在上海大街上,没招谁没惹谁,就是几个日本兵想要比一比枪法,试一试刚保养好的枪,把他父亲当了靶子,啪!就一枪,一个大活人,说没就没了,你说气不不气人。
“好啦,既然我是组长,那就我嗦了蒜了。砰!!!”张迷糊希望通过食物让溃兵们找回自己作为军人的魂儿,说着拿出来他那个加装了50发备弹弹鼓的勃朗宁手枪,开了一枪道。手枪下面的弹鼓看起来跟个葫芦似的,说不出来的滑稽。作为一个伪军迷,枪法不够,子弹来凑,勃朗宁手枪普通弹匣的7发子弹实在是有些少。